往日拥挤的空中巴士,这天却空无一人。
简纭看着巴士上的电子屏,松了一口气:“还好,才5点。”
磁悬浮巴士在空轨上安静地疾驰着,隔音系统jg准地屏蔽了外界的所有声响。车厢里放着贝多芬的《悲怆》,此刻听来颇有些荡气回肠。
然而这古典乐有些格格不入。这个ai盛行却又民生凋敝的年代,人们ai听的都是炫目到爆炸的重金属音乐,没人要听这几百年前的陈词n调。
简纭唤醒巴士的中枢:“换成苏弛的《我要浪》。”
虚拟中枢在空气中闪了几下,毫无感情地拒绝道:“车载音乐程序无法搜索到《我要浪》。”
“那换成《onster》?”
仍然是那个机械的声音:“抱歉,车载音乐程序只植入了《悲怆》。这位nv士,如需下载更多音源,请联系巴士总站。”
简纭放弃了换歌,兴味索然地看向漫天h沙的天空。
10年前,脆弱的地球生态系统终于开始反噬,荒漠化加剧,陆地水资源枯竭,人们只好转而采掘地下水资源。
但这种采掘无异于饮鸩止渴。渐渐地,日照时间愈来愈长,沙尘暴日复一日,良田变荒漠,好几个大洲几乎都找不到活人。
简纭所在的s城位于陆地的亚热带。得益于曾经的cha0sh气候,这里地下水资源丰富,是这个国家人人羡慕的“天堂”所在。
于是,s城的地面上,一个个巨大的地下水采掘场出现了。
可资源总有耗尽的一天,6年前,s城地表终于开始出现半沙化的迹象,蜥蜴、蝎子、响尾蛇如cha0水般迁徙至此,狂暴的动物们日夜奔走。
不得已,人们放弃了从容的地面生活,纷纷搬入了高楼。简纭跟着简父和秦依依,也从独栋别墅搬到了现在的金塔公寓。可1年后,简父就因脑梗撒手人寰。
拜逝去的父亲所赐,他们有用不完的钱,自然也享受着这个城市最好的生活服务。
金塔公寓,位在城市仅存的一块绿洲之上,这里有新鲜的空气和几乎用不完的地下水,是名副其实的金字塔尖。
可惜,简纭并没有得到与之相配的对待。
4年前,也就是简纭16岁那年,简父去世后,秦依依终于撕下了温情的面纱,将她的初夜打包卖给s城物资调度负责人。但出人意料地是,在简纭去的路上,那人离奇暴毙了。
秦依依将一腔怒火通通发泄在简纭身上。
从那之后,她既是秦家的保姆,还是“沉船”里低声下气的服务员。秦依依动辄恶语相加,甚至拳打脚踢。
简纭不是没有想到过反抗,但b起报复,她更想活下去。
没有找到出路之前,她必须忍耐。
——这便是她“堕落”的开始。
但她的初次到底给了谁,她却记不清了。
“奇怪,天气好像在变热。”从空中巴士跳下来,简纭出了一身大汗。
t感温度应该接近40摄氏度了,明明前几天没这么热啊。
该si,要是小辰在就好了。
这个时间秦依依应该不在家,简纭一边跳着最近流行的震感舞,一边打开了家门。
即便世界已经极度缺水,家里还是奢侈地养着花,开门的一刹那,莹润的sh气扑面而来,甚至还带着茉莉特有的香甜。
一身白裙的秦陌正在浇花。她听见声音,转过身打量她片刻后,盈盈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简纭不答,直奔房间。
管她什么家务,什么秦家,今晚过后,让他们通通都见鬼。
她扯下已经被撕烂的吊袜带,脱下一身花里胡哨,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件衣服。
这是多年前简父从国外出差带回的连衣裙。她和秦陌一人一件。
0se绸缎做底,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陌生的图腾,裙摆宽松,穿上去飘飘yu仙。可那时,简纭嫌弃裙子的颜se样式老土,一直不肯穿。
后天,简父留给她的东西被秦依依一点点蚕食,而今手表也不见了。这件连衣裙是最后的纪念品。
“要出门?让你姐夫送你。”半个小时后,看着穿戴完毕的简纭,秦陌说道。
直到此刻,简纭才发现家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惠青从yan台角落的y暗处,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不知是不是错觉,简纭觉得他的眼神凉凉的,跟平日里有些不同。
“你的手表呢?几点了?”惠青的飞梭车上,简纭嚼着口香糖,含糊地问道。
“嗯?”惠青低头一看,温柔笑道:“巧了,今天忘戴了。车上有时间,现在是6点半。小纭急着有事?”
“嗯,咳咳。”简纭有些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
“渴了?”惠青扬起手,纯净水从储存箱滚落了下来,他轻轻巧巧地接住,递给了简纭。
简纭盯着他的手。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细长又白皙,是她的梦里念念不忘的意象。
暗恋他那么多年,而今终于要说再见了。
飞梭车很快就抵达了“沉船”的屋顶。
“姐夫,再见。”
简纭背上包,朝他挥了挥手。如白杨树一般挺拔的男人站在沙尘中,也凝视着她。
惠青只b她大三四岁,但跟秦陌结婚已经有几年了。按理说,作为s城军区司令惠峰的长子,军区未来的接班人,宠命优渥,没道理这么早就进入婚姻的围城。
可他偏偏就看上了秦陌。
简纭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按下电梯。
她没有太多时间伤春悲秋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还是这个没日没夜、光怪陆离的盘丝洞。
“我又来了。”她咬紧牙关,默念道,“最后一次。”
正如线人所说,宁迦南果然已经来了。他倚靠在吧台边,一个人喝着酒,看着舞池中人偶的表演。
即便酒吧里满是漂亮的皮囊,简纭还是能
简纭的五感很灵敏,只要她想,她就能分辨出最古怪的香气,听清教室里的耳语,在沙尘暴没那么严重的日子里,她甚至能数清百米外教堂塔尖的花纹。
小时候,她拉着简父讲她的困扰,简父只是理着她鬓角的绒毛,悄声说:“我也一样,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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