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夜,虽是未入伏的天,曝晒一昼的燥气也没被夜se吞噬,倒是混在风里搅动霓虹灯下的热流,扑面而去加紧了夜se掩不住的喧嚣。
h市最近几年整改旧城区,最负盛名的那条利水街夜市毗邻新区,好几年前整改拓宽完毕后倒是b之前更热闹了,与相距不远的新区相b却是旧城区的缩影了。
宋潋有段时间没来这边了,初中择的是新区辖内的,又长期住校,她都有些忘了混在夜se里流淌的烟火气,就是小时候宋晏也不常带她来这边,但也还是记得零星那几次宋晏在一旁忙着,她去招惹隔壁的小黑狗,生长于人声鼎沸的闹市,那狗嗷嗷撒野又极有眼se。
市井人家,喧闹生气,宋晏生于斯长于斯,可宋潋总觉得他没沾上几分市井气,眉眼的疏离她只有在他偶尔低头垂眼时能看的出来,掩饰了那么好,却有时又像无处遮掩一般流泻出来。她喜欢小时候隔壁老板娘给她留的糕点,一向不甚喜甜食也总可以在偶尔闲暇间听老板娘八卦絮叨里一口口吃完,一晚上对宋潋说的话抵过宋晏一天对她说的话。
去“烟se”路上经利水街其实有些绕远路了,宋潋今天心血来cha0特意拐过这里,没变多少,连身处喧嚣油烟中有莫名安适的感觉都没怎么变。碰上以前熟悉的老板娘,也就多添几尾纹的浓妍俏脸一见她笑得似盛开一般:“小宋呀,哎哟这么久没见着了,一看小脸现在长得b我今晚买的葱还鲜。”
一听她这b喻宋潋顿时笑了:“没王姨好看。”老板娘听得花枝乱颤,捏了把宋潋的脸,一把虚搂过来对她说道:“来找你爸吧,这边场子他不经常来了,老张几个才过来看着点,现在生意做大了些,都往隔条街的新区那边去了。”
宋潋眯了眯眼:“我知道,正要去那边找他。”老板娘见她背着书包,应该是还有事,没说几句就放她走了。待走远了,自家新雇的小华子啧啧多嘴道:“这学生妹瞧着可真正啊,老板娘你咋认识这样妞儿的。”
老板娘一听这话顺手c起桌上的卫生纸朝小华子扔过去,嘴上未拉下:“你小子好好洗洗嘴,这是隔壁你宋老板家的姑娘,再多说一句话也不怕这条街上混不下去。”小华子一听捂着装疼的头嘀咕着:“宋老板看着不像有这么大闺nv的人啊。”老板娘白他一眼:“不像也是父nv。”小华子讪讪一笑,灰溜溜出去g活去了。
新区规划自然是b隔壁强太多,再拐过一条光鲜耀眼的商业街,人就少了下来,就留点路灯和对街招牌的霓虹灯,装修却过犹不及的。“烟se”的位置不偏不显眼,走近去看是暗光下生意,宋潋一时顿足不免有点踌躇,紧了紧书包肩带感觉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得厉害。
小心迈上几级台阶走进大门后,发现大厅b外边还有些暗,一旁服务台年轻小哥见到这样穿着的宋潋有些呆楞,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就让她走过去了,新手小哥有些懊恼也不知道该不该拦拦,一眼瞧上去还是个学生妹的。
宋潋看到刚才小哥的yu言又止,她没停下询问也没给他机会问她,一进来劈头盖脸的暗se像是掩住了拘谨,鬼使神差地一直往前走。
老张一进门就看到新雇的前台挠头皱脸的,上去敲他脑袋一下:“你在这走什么神呢?人来人往的,不盯好了。”小哥一见是他忙说道:“刚才瞧见一个学生打扮的小姑娘走进去了,我没来得及问来g嘛的。”
老张一听暗道什么学生?什么样学生自个来这啊,念头一转又张口问道:“看上去多大?”
“也就十四五的样儿吧,呃,这光暗我没看太清,不过瞧着怎么长得有点像老板。”老张瞅他一眼,还算没全瞎,直拔腿往里走找人去了。
空气里有gu混杂着香水的淡淡烟味,像是发酵的暧昧,都是宋潋不常接触的味道,陌生得有点令人沸腾,而宋晏在家一般不ch0u烟的。往里走后走廊曲曲绕绕的,宋潋不知道自己在这迷g0ng一样的地方嗅视着什么。跟学校附近ktv隔不住的混合吵乱歌声不一样,这里安静许多,宋潋一步步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但她好像又听到自己一步步踏地声,与那次跟许逸沁一起偷去酒吧一样的心跳。
间或与人路过,都会投上一两眼给她,她没怎么理会只右拐上另一侧走廊,尽头t字路口站了两个人,一袭暗红长裙包裹的玲珑挡住了部分她眼前的颀长身躯,似是在与那人低声说话,不得不抬起下颌让那脖颈的纤柔一览无遗,身t半倚靠着眼前人,腰肢被揽住,交颈贴合得恰当无b。宋潋有些迟疑是否还要继续走这边,一gu为难自己的尴尬感咕咕地冒了出来。
还当犹豫的时候就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对她喊道:“小宋可找到你了,怎么一声不响地就进来了。”
不光她听到了,不远处那两人也听到了,都向她这边望来,那年轻nv郎微微侧身现出旁边的人,宋潋心里那gu尴尬还未消退又齐头并进了另一gu莫名的勇气,她看到揽着年轻nv人腰肢的是宋晏。
老张一瞧这不刚好都碰上了吗,轻拍拍了宋潋肩膀却对宋晏说道:“这还是真是巧了。”宋晏一听见老张声音就看到拐口那里站着的宋潋,短k短袖t恤衫泄漏出的修长四肢,在这样暗se下白皙到扎眼,她背着书包站在那,身形未动却隐隐有gu抗拒姿态,宋晏下意识皱了皱眉,松开岳岚的腰,向他们走过去。
老张一看宋晏神情忙和稀泥道:“小宋来找你爸肯定有啥事吧,快跟他说,这几天都怎么没回去,孩子都亲自来找你了。”
宋晏缓了缓才说道,一张口竟发现声音有些涩意:“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宋潋看着他说道:“今晚去补习班那边去,本想跟你说一声,可这几天都没见到你。还有你上次给我的钱不够交这次补习费的。”
“嗨,钱不够多大的事,你张叔等会给你就行。”一旁老张打岔道。
宋晏看了他一眼,不禁两手cha袋,对宋潋说:“等会儿拿好了我送你过去。”
“我约好同学一起过去了。”宋潋还是看着他,四周一阵短暂静默。
这时宋晏侧后方那人走近一步笑着说道:“宋晏,这就是你nv儿吧。”声音婉丽又恰好的亲和,宋潋隔近才看清,那是掩在长卷发下已有一丝成熟韵se的姣好面容,与她青稚r0ut截然不同的情致,咬紧了下唇,难抑的一阵翻江倒海。
宋晏应道:“嗯,是宋潋。”又才对宋潋说道:“这是岳阿姨。”见宋潋低声喊了一声才拉着她一旁去了。被拉下的老张看了一眼岳岚,咧嘴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宋潋接过攥紧了钱又说了一遍她要跟同学一起走,宋晏才停了另说道:“下次轻易别往这边来了,什么事打我电话。”宋潋心里没由来地轻嗤一声,但还是应了他。宋晏看着眼前低眉顺眼模样的小姑娘,刚才在走廊看着他说话的紧绷神态好似都不存在过,不禁又有些头疼,下意识一gu脑都归结成老张说的青春期了。
宋潋走出“烟se”大门,拐上来时的路,去隔壁商业街坐上公交一个人往补习班宿舍去了。街边的霓虹灯映在她眼睛里流泻出一片琉璃光影,却怔怔地发愣无神。
送完宋潋出门转身路过大厅时,宋晏看见老张凑在服务台跟前台说话,走过时隔近听到一年轻男声:“张哥,这小姑娘又一瞧还真是像宋哥,是他妹妹?”
老张一听又敲他一额头:“刚才嘴不勤快就算了,眼睛还真是糊上了吧。”随后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回头一看果然是宋晏,只见他过来盯着看了眼前台小哥,一句话也没说又转身走了,后者被慑得垂着个头耷拉着不敢看他,只等走远了才悄悄扯了扯老张问道:“张哥我怎么也要si个明白吧。”老张一脸恨恨,没好气地回他:“你小子胆子大得倒是什么人都敢岔上一句了,那是他nv儿,下次再遇上嘴缝紧喽。”
上补习班快两周了宋潋都没有回去,周四晚上接到许逸沁叫她周末去她家玩的电话,宋潋随口就应下了,许逸沁见她这么爽快反而又强调道:“可是来我家过夜的,你一周都不回去可以啊。”
“没关系,反正上周也没回去。”似是有些后悔嘴快,还没等许逸沁回她又扯上别的事情:“那这周我过来说说去雳山的事。”许逸沁又见她这样,像是拿她没办法一样叹了口气:“好好,这周我爸妈出差就我两呢,嘻嘻。”
宋潋挂了电话就翻身睡了,宿舍床铺跟初中一样狭窄,堪堪一人睡下,可宋潋倒觉得这样空间刚刚好容下她,贴合得紧紧包裹住她了一样。
周六晚上两人洗完澡,吹着空调等头发g,许逸沁非要同时开着窗,说是想闻外边雨后cha0sh的风味,宋潋白她一眼自己用毛巾擦头去了。
“诶,阿潋啊,我哥又谈了个nv朋友,说下次他们聚顺便带我吃饭,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呗,不过听说这个小嫂子好像是市郊职高的。”许逸沁一边扒拉她sh发一边搭腔。
“你哥不都是高三了么?”宋潋漫不经心回她。
“高不高三又这么样,得意自然须尽欢,我看他很是沉迷,那谈恋ai必然是有有趣的地方的。”说完一脸认真看着宋潋。
宋潋撇她一眼:“看我g什么,我不是你哥身经百战,能给你解疑答惑。”
“哎呀,阿潋,你就没有心动的时候吗?”自己明明一点不懂情事,还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宋潋简直想缝上她的嘴。
“没有。”宋潋简单回答道。
“我就知道我家阿潋是高岭之花,我倒看看谁有胆子敢摘下来。”说完倒在床上捂在被子里一阵闷笑。
宋潋听她这样闹腾也跟着笑了,后又拿一张稚neng的脸故意装作严肃劝诫的模样说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nv之耽兮,不可说也。情ai之事,终究不可过分沉迷。”
许逸沁见她难得认真开玩笑,刚直起的腰又倒下去笑得泪花四溢,说话都有点喘:“阿潋呀,你还是真是个宝。”
见她被逗成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宋潋便想着岔开话题:“好了好了,等月底这个课程结束我再回趟y市,我们就去雳山玩吧。”
许逸沁从被子里抬起一张泪光点点的脸:“你可终于陪我出去玩了。”
七月底上完四周课程宋潋回y市待了几天,y市还剩一栋她外婆的老房,市区环山,是属于市里早期靠着山脚建的老单元楼,一推窗便可以与山相对。
她外公走得早,宋潋从五岁去h市后又接着外婆去世,老房子就空了下来,宋晏本来有意替她卖掉,宋潋不肯,于是只好交给熟悉点的亲戚帮忙定期打扫看顾一下。
老房屋内陈设基本还按照她外婆生前的模样放置的,除了有些常年无人居住的荒颓,一切还是她小时候记得的那样。到的又没好好听讲。”许逸沁有些讪讪:“不懂就问嘛,阿潋你学习好,你来解疑答惑一下?”
宋潋初时情绪约束得极好,那些莫名的cha0绪向来被她藏敛不见光,可此时却有些被许逸沁无意的一句话推波一番,眼见地快要溢出来了,宋潋面se微带cha0红,绯se染白玉的模样,连她自己都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羞的,作势要狠掐了许逸沁,许逸沁哪是坐以待毙的人,踉踉跄跄往前跑,宋潋又去追上几步,打闹一般跑过店铺,也都再未提了。
把这一层逛了个大概,季瑜青也基本敲定中意的哪套,倒也果决,直接去了那家店要了合适的号,老板拿出来后她又四处察看仔细估量了大小,心中暗暗觉得应该与自己记住的轮廓合身才付了钱。
宋潋其实对男装也没什么概念,一直以来宋晏的生活都是他自己在照理,而她自己的生活也基本在十岁以后就几近脱离了宋晏。此时她却忽然想知道刚才看见的一件墨绿se毛衣穿到他身上会是什么样子,念头一转,他生日就是下月了。
季瑜青提好袋子,对她两笑了笑:“好了陆良铮的破事办好了,看了这么久无聊的男装,我们赶紧下楼逛去吧。”许逸沁嘟囔道:“也还好啦,这里边跟个ren的花花世界一样。”
nv生逛自己逛感兴趣的自然是百般细致费心了,从nv装到买不起的首饰到一楼的护肤彩妆专柜,琳琅充斥满眼,b起学校枯燥单调显得短暂又虚幻。三人逛到夜se初起,一起在商业街上吃了顿火锅,晚上许逸沁提议去看电影,又才临时买了票挤了第二排,散场后才各自归家去。
宋潋到家时己经十点了,意外的是宋晏今天回来得早。宋潋在玄关换鞋,他才洗完澡出来,隔近了热气把最后一丝酒气熏得无处遁形,躲在沐浴露的薄荷味道之下,竟有丝青梅酒的清洌。
宋晏看着她换鞋进屋,脸上淡淡的:“怎么这么晚?”宋潋小声嘟囔着:“就才今天一次。”
“什么?”宋晏一副没听清的模样,仍是平常语气问她,宋潋这次简单回到:“晚上看电影了。”没有那句小嘟囔,几句来回都过于平淡稀松。
“跟许逸沁一起去的?听说还有个nv生,新认识的?”宋晏对宋潋的学生生活没太多了解,朋友也就知道许逸沁一个,可这次异常的关心在宋潋看来更像是旁敲侧击一般,再想到他得知这些的可能渠道,更是有些气怒。
她不是个擅长处理怒气的人,更不知道如何发泄,只能冷结话语:“你交什么朋友,我没过问过,我交什么朋友,你又来问什么?”说完又生y地梗在宋潋喉头。
宋晏皱了皱眉,一张脸上宋潋从她进屋后才看到有波澜划过,他有些不解宋潋莫名的情绪,斟酌道:“你还未成年,交什么朋友更应该谨慎些。”
宋潋面上不显,心底一阵哂笑,平静下来:“我不小了,我自己有决断力。”绝口不再提宋晏的事。宋晏见她脸se有些疲累,yu言又止,终究草草结束了这场谈话。
第二天宋晏依旧一早出门,宋潋白天自己在家做饭读书浇花,临近傍晚才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学校上晚自习,天气有些凉,月季已经谢过了,只留了茉莉今年最后一次花期,凉风在傍晚昏se下催促着纤小白蕊,她有些留恋地轻拂带过一指甜香,觉得下次回来肯定看不到它们了。
宋潋她们班班主任喜欢熟悉学生之后再任命班上各种职位,所以整个九月整个班级运作都有些混乱,十一回校的第一个晚自习班主任便急急过来宣布了人选,挑了一个x子活泼做事稳妥的nv生做了班长,后根据职位内容又对上了不同合适的人,顾泽桓与宋潋都不算言语上惹人注意的,但因为成绩问题,两人被挑去一人担了学习委员一人任了物理课代表,宋潋物理成绩不错,她班主任明显看出来了。高一还未分科,但附中向来理科成绩更出众些,文科科目却显得有些不够受重视。
生活渐渐踏上正轨,b初中忙碌许多,依旧住校,一月回一次,还好这次许逸沁也住校,两人寝室就斜对门,因为她们相处颇多,两个寝室走得也b较近了。
室友熟悉后,许逸沁也没忍住,半开玩笑半嗔怪说室友半夜起来劳作洗衣洗头太过艰辛,这附中太压榨人,她室友倒也是爽快的,指着她嬉笑道:“许逸沁别以为你话里有话我听不出来,说是骂学校心里说不定怎么骂我呢。”许逸沁嘻嘻一笑,一件扰她不短的事就算揭过去了。
一天一周时间都过得太快,待到月底回去时候躺在床上已经是凉意侵被,yan台也是有点光秃萧瑟,花果然是谢尽了,连骸骨都吹个不剩。
上次的些许尖锐两人都未再提,宋潋回去后也还是各自忙碌如常相处了。宋潋ch0u了时间自己一个人去买了那件毛衣,未给宋晏看,只放在他衣柜角落里,咬唇一想还是生日那天再跟他说吧。
十一月十九号那天,中午吃饭时宋潋才得了点时间,拨了电话打过去就听见有些嘈杂,像是席会,她不自觉地撇了撇嘴,果然他是不缺人陪他过生辰的。
宋晏低沉的声音过了会儿才传过来,隐隐带了少许与平常不同的欢畅:“喂宋潋?”宋潋敏感捕捉到一晃而过的语调微扬,有些与他同乐又有些呐呐迟顿:“嗯,你们在聚餐?祝你生日快乐。”
电话那头喧闹里却清晰传来他的一声低笑,沉沉的却又如轻羽挠痒:“嗯,中午聚一下吃顿饭,多谢了。”这时电话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大咧咧道:“诶,宋晏你怎么躲到一旁讲电话去了,寿星不发言叫我们怎么开席啊?”
宋晏回头指了指手机对老张无声做出了“宋潋”两个字的口型,老张瞬间懂了顺便还叫桌上其他人也安静些,岳岚本在倒酒见他两动作也明白了宋晏在跟谁打电话,她动作未停只看了几眼举着手机在耳边的宋晏,又低下头专注手头的事情去了。
“37岁了啊。”宋潋无声叹息道。
“我还没活到忘记多少岁的年纪。”宋晏难得有这般玩笑语气的。
“那记得早点许个愿望。”
宋晏有些好笑,刚想回她就听见席上有人喊他有事,宋潋也听到了,就简单说让他忙去吧。
挂了电话,宋潋才想起那件毛衣,这次她想还是下次亲自给他,想看看他穿是什么样子。
十二月省里举行奥赛,初赛先是月初在h市举行,过了再去省城。班主任在班会上强烈鼓励,说尽其好处,虽然是高一,但也可根据自己专长去参加不同组竞赛。
附中也注重这个竞赛,平日里每科就设有每周两次的公开课或者培训,宋潋去物理组听了三个多月,这次怀着试试的心态就报了名,待到月底成绩下来,没想到初赛过了,班上还有顾泽桓,不过他还过了生物组,进复试后程序复杂一些,需要提交个人信息表和申请表等,班主任嘱咐他们填完后尽早送去行政楼办公室。
宋潋与顾泽桓约好午后把材料送去,那天临近元旦,风头有些紧,吹得天se昏暗,吃完午饭后休息的休息,抓紧时间的去教室再学习一会,校内路上基本没几个人。
学生活动一般不涉及行政楼,故教学楼与行政楼不在一个区域,中间隔着小片林子,不过冬风瑟瑟,光秃秃的也遮挡不了什么。
宋潋与顾泽桓两人从林子外围绕过,踩在堆叠的荒叶上,吱呀吱呀声音显得有些清晰。宋潋与他随意聊着这次物理组奥赛题目跟复试准备,不一会儿远处林子里听见几人的嬉笑声,在这样一个午后这片林子里格外突兀,待他们沿着林间石板路走近了些,宋潋才看清有个认识的人,是赵晗真。顾泽桓显然也看清了。
他们几个男生两个nv生,似是相熟的同学,一同嬉闹着,偶尔因为一人话语爆发更激烈的笑声,在宋潋角度看来就是一群关系颇佳的友人,只是其中一个身姿显眼的男生与赵晗真似是很好,两人不免有些肢t接触,那男生一次玩笑后还0了0赵晗真的头,赵晗真看似面露微微嫌弃,却也没有打开他的手,依旧与他站的很近。
宋潋与顾泽桓断了刚才的话头,她也没有转头看他现在什么模样,只是照直向前走着,眼看着就要与出林子的一行人遇上了。
赵晗真也看到了他两,晃过一丝不自在,却依旧笑着对他们高声招呼道:“真巧啊,这地方也能遇上。”
宋潋摇了摇手上的纸解释道:“我们去行政楼交材料。”赵晗真不见外地凑过去看了眼题眉,了然道:“宋潋不错啊,这就入复试了。”宋潋笑笑不语。这下连赵晗真都看出来了顾泽桓有些沉默,她略皱皱鼻头,敛去英气显得有些俏皮:“顾泽桓呢?不止一门吧。”说着又回头与同伴说道:“他就是今年开学典礼上代表新生发言的顾泽桓,前几个月李姝彤不是跟那群高一学妹一样迷了一阵嘛。”
“诶赵晗真,你这是什么介绍啊。”同伴里有人嬉笑着,另外一个nv生显然知道他两的关系:“赵晗真是他g姐姐啦。”一群人听到长应了一声,大胆点的有人用胳膊拐了一下赵晗真刚才身边的男生,坏笑道:“那不也是你g弟弟了?”那人故意啐他一下,俊秀的脸却也还是笑了。
这时顾泽桓平淡说道:“我认了g妈,没认过g姐姐。”语气略有生y,赵晗真也没计较,对着他笑了笑。
宋潋有些不敢看顾泽桓的脸se了,只望着快点结束这次偶遇,交完材料回寝室。赵晗真显然也没意思跟她们多聊,他们几人氛围正浓,连宋潋都觉得遇上得尴尬,于是草草结束各自道完再见。宋潋两人继续向行政楼走去。
风依然肆意刮拂着,宋潋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口,心里暗念着天这么冷等会交完就有理由顾泽桓分开走,赶紧跑回寝室吧。宋潋又想避风又想避顾泽桓,可惜总不得愿。
顾泽桓声音不算小,在肆nve的风声中清晰地突然传过来:“你知道是吧。”宋潋听着一愣,不好借口没听清但这句话确实又让她不知如何接,更泛起了刚才已经褪去的尴尬。
她以为有些心事是任冬风再凛冽至吹凉一颗心也不能轻易剖开示人的,这一路她像是被强拉去窥看了一场失意事,也本可装聋作哑地置身事外,可现在当事人却不允许她窥视后还可以一脸无事发生的淡定。
“呃,看出来了一点。”宋潋实在不想撒谎塘塞他。
顾泽桓轻笑一声,飘渺地瞬间被风卷走,宋潋来不及分辨是冷笑是嘲讽,他低声自顾说着:“连你都能看出来,她却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
宋潋不熟悉这样的顾泽桓,也僵着一张寒风中早就吹冻住的脸,一些安抚的话到嘴边,却又犹犹豫豫自觉没有立场说出来。譬如什么你没有明确跟她说过怎么知道呢,抑或是她大概是嫌你b她小一岁一直拿你当弟弟看待,甚至算了吧放手吧。最后絮絮话语被捂在嘴中竟感觉烫到了自己,所以到底是戳中了谁的心事。
顾泽桓大概也不需要她的无用安慰,自顾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只是恰在某时需要一个无声的树洞,好在有她这个树洞,还能在言尽后统统扔给寒风,丝毫不留。后半段两人都沉默地走着,心思各异,宋潋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又一次感念道今天的风实在太大了,心口有些凉。
复试定在元旦第三天,需要去省城。宋潋本不想跟宋晏说需出门参加考试的事情,奈何赶上这次月假,不回家宋晏肯定会问她,她最后只好简单交代了一下,宋晏听她是学校组织安排接送和住宿,又稍问了地点时间等细节,而后就只嘱咐她出门注意安全便挂了电话。
继上次宋潋与顾泽桓在小林子碰上赵晗真的事之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集了,平时遇上也与以前一般,顾泽桓待她并未有什么不同,既没有被她窥去心事的扭捏也没有共享心事后的亲近。这次一起去省城,虽然物理组就他两,但是班上还有其他人一同去,宋潋暗舒一口气,她现在有些怕与他同处,不知道是面对他的尴尬还是面对自己的尴尬。
元旦都在放假,学校也才能空出来安排这样的竞赛考试。临走那天许逸沁看着她收拾东西,羡慕道:“我以前也学学奥赛就好了,元旦省城肯定热闹极了。”宋潋未抬头看她自顾低声笑道:“你哪是要学,你就是想去玩。”许逸沁被戳中也不急只悠悠回着:“就只是想跟你一起去省城玩玩。”宋潋问她:“就去两天,能空出来时间不多,你要是有什么要我带,现在就说。”
“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就是想跟你一起去。”语气称得上幽怨了。宋潋一阵酸麻“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而后却又加道:“以后总有机会的。”
省城正值元旦,又残留着些不久前圣诞节的气氛,多的是热闹模样,到的第一天同行的nv生有人提议晚饭后出去逛逛,宋潋不是很喜欢在陌生地方跟不熟悉的人出门,只好借口天气太冷不想出去搪塞过去,跟她同一间房的nv生跟着去了,于是房间里就剩她留下来,坐着也无聊,来回走了几圈还是打开了练习册在房间开始复习。可是天冷,开了空调她还是觉得sh冷,跺了跺有些冻僵的脚,不敢用房间壶具,想想还是下楼去买瓶热牛n暖暖身。
元旦那天下了一天雨,地面半g不g的sh气绵延到今天,宋潋拐上旅店旁边的小巷,那边有家便利店,进去挑好牛n正准备去结账却碰上来买水的顾泽桓,宋潋对他笑笑,准备结好帐就先走。
顾泽桓在她给钱的时候说道:“你复习怎么样了?”宋潋以为他就是偶遇的随意一问:“还行吧,就按初试感觉去做了。”
顾泽桓却不像是随便找个话头的模样,认真说着:“其实我更擅长生物方面一些,物理我也就学了这小半年,你上次分不错,我有几道题不太会,等会儿能不能给我讲讲?”
宋潋听完这才仔细看了他一眼,这家便利店挤藏在街尾巷陌里,灯泡瓦数实在不好,顾泽桓清隽的面庞却被照得意外朦胧,一双眼里没有玩笑也没有偶得他隐秘的别扭,宋潋突然想骂自己小人之心。
“好,那一起回去吧,正好我复习得有些没耐心了。”宋潋也认真回他。
两人结好帐同回到旅店,又把资料拿到一楼大厅角落的桌上,开始一起讨论,宋潋暑假除了英语物理补习外养伤那个月居家得闲自学了一阵,再加上这半年累计跟兴趣,确实b顾泽桓知识面广一点,看到他拿出的题还算是自己范围内,小小松了口气,而后便专心与他研究起来。
在学习上,宋潋付出的努力不算少,而她也一直倾向自己解决,像这般互动的模式,她起先有些不适应,好在顾泽桓是言语jg少的人,切中要点,又专注投入,相处起来倒也是另一番简洁的舒适,两人此时更像志同投契的合作者,b上同学多一分,对于朋友又迟一步。
没顾着时间,刚划过九点时候与宋潋同行的那些nv生回来了,经过大厅时也刚好看见他两低头正讨论什么,有两个是他们班的,扬声喊他两:“宋潋!你们两这也太努力了吧。“旁边几个与他们不熟,一路上却认识了宋潋,也听过顾泽桓大名,反而拉住刚才喊住打断他们的nv生,嘻嘻笑道:“你呀,真没眼se。”那nv生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对他们讪讪一笑便上楼去了。
宋潋两人将她们刚才的话语神se看了个清楚,略略尴尬,再不好继续下去了,互道了预祝考试顺利,也收拾收拾东西回房去了。
第二天宋潋只考一场,当天便随着先一班车回h市了,而顾泽桓等考几门的还需要再要一天。
等赶回学校,当晚的晚自习也散了,宋潋直接回了寝室,有些疲累地与许逸沁打了个招呼就准备洗洗睡下。这学期课程基本都快结束了,一月再复习半个月就只剩期末考试了。宋潋匆匆洗完赶在熄灯前躺shang,一天奔波让她脑袋有点晕,闭上眼陷入黑甜梦乡前想到又是近年关的时候了,这次等到寒假回家可就是两个月没回去了,一时时间仓促的感叹搅得她更是昏沉。
附中期末考试按年级依次进行的,先考先放假,而高三考完后又需补习到小年后一天才放人回家,一年年像通级修行一般。可今年刚入一月南方便开始反常的大范围降雪,连绵数周,积雪未消新雪又至。全校期末考试都以高一为准统一了时间,而且考完就可归家,整个南方的交通瘫痪他们并没有什么切实观感,而这次因天灾得幸的假期有人却记了好久。
宋潋她们照常放假,不如陆良铮他们的欣喜,反而因为全市积雪多是被困在家中,宋潋与许逸沁约好考后去省城的计划到底是泡汤了,南方疏于应对多降雪的天气,市区积雪连出行都困难,一放假可能要等要天晴霁雪后再见面了。
往年过年家里也就宋晏两人,平日宋晏也忙,正月也多应酬在外,年货置办的程序宋潋只在零星记忆里跟随外婆身侧经历过,而她祖父母过世早,有时她想若不是有了她,宋晏每年过年不都是一个人,可她垂首一想没有宋晏她才是一个人。
翻过一月降雪的势头才渐渐消了下去,可今年这样的路况,宋潋也只能乖乖待在家,除夕时再与宋晏简单收拾出一顿饭就不错了。
快到二月中旬时这场漫长的降雪才结束了最后收尾,太yan懒洋洋出来好几天,宋潋把花搬出去晒了晒,y沉了近一月,枝叶凋零,已过立春的日光带着点暖煦的迷惑,就等着旧历新年到来了。
除夕那天天光不好,到中午时已经有团云推叠,天se越发暗了。屋子昨晚就打扫好了,宋潋两人一早起来贴好对联,又特意去郊区公墓扫墓烧了纸钱。回家后就开始一起准备年夜饭,东西都是昨天宋晏开车出去买的,虽是临时但也都是滨海的鲜生,宋潋想念外婆手下的腊味,可她既不会也没有时间,更多时候只能随宋晏适应h市的饮食习俗,这方面她自觉是客随主便的外来者。
一年宋晏下厨的日子不多,除夕这顿是每年惯例,宋潋也只是在旁打下手。利水街上出来的,多是地道的h市风味,宋潋喜欢宋晏的菜,更多是从客观上欣赏,她的味蕾早被y市的鲜辣泡开了,而她血脉的另一头,宋晏每年在这顿上引她追根溯源,可她年年不开化,犟得宋晏常摇头无语,有时开玩笑般直叹怕是当年报错了孩子。
除夕本应祭祖,两人扫墓也算周全了,这一天饭前须得邀过世亲人一同归家过年,由宋晏每年来做,话语言说在外,宋潋一旁听着,总觉得局面略神叨。而后两人才开始动筷子,冬天冷,刚端出来还冒着热气,几句话一过便奄奄一息状,宋潋低头微微吐舌心念:每年都这样繁琐,就算能真招魂相聚怕都嫌才他们两个人的屋里冷清吧。
饭后宋晏收拾完碗筷,见宋潋有些疲困,便催她去午睡会,宋潋抬手捂住了一个哈欠,秀气的鼻头微微皱起,吐词略有不清:“等会儿睡醒了我想去海边。”宋晏看了看天se,想着劝她但又想到这一天本就闲着无事,便顺口答应了她。
宋潋回屋拉好窗帘shang,趁着天se晦暗沉沉睡去。可这样的天se并没有安抚好宋潋的睡梦,反而因为冬日萧瑟的昏沉挑起一些许久不入梦也不被想起的记忆。
宋潋对她母亲没有印象,小时也多被外婆拿她出门远行的借口善意骗过,可她还不懂真正生si之前却先知道了永别是什么,一次她问来y市看她的宋晏她妈妈呢,宋晏当时神se细节在宋潋脑中早已消散,她只记得他沉y片刻,眼神许是闪躲过,可她只盯着他,不愿错过吐露出来的任何一句话,宋晏正是对上这样童稚的目光,却终是下定决心般说道:“她过世了,你,应该是见不到她了。”宋潋有些呆住却意外没哭,略有些迷茫神se问他道:“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么?”宋晏愣了愣才点点头。
从那时宋潋依靠本能0索,再也见不到便是永别,苦涩难过,还能再见便是它的反面,斑斓雀跃。至后来外婆去世,她才始知生si,si才是永别,那时外婆点缀着老年斑的手在她手中逐渐冰冷,她忽然就想起更小时候与宋晏的这次谈话,与那次一般哭不出来,涩意堵喉,双眼似g涸般灼痛,以后,她只能见到宋晏了。
宋潋五岁之前宋晏来往于两市之间,宋潋对他虽有天然的亲近,但两人仍对于血亲关系更像处在懵懂0索中。
一年夏日午后,外婆出门去楼下与人0牌,只留下宋晏两人在家。宋晏有些生拙地陪她玩了会儿积木,也是见她开始困乏遂抱她去卧室休息,那时只有客厅有盏大吊扇,卧室背yan也还是溽热难堪,宋晏见她闭眼却不安稳,替她轻轻拭去额汗又拿了蒲扇给她打扇哄她安睡,待皱眉渐渐展开呼x1平畅后,他也准备回屋休憩一会儿,转头却见宋潋外婆今天意外早回,就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两,见他发觉后笑了笑,轻声走进来坐下。
对于那个寻常午后,宋潋如往常一般睡去,可不久却感觉清凉不再,闷热扰醒了她。微睁开惺忪眼看见外婆与宋晏皆在自己屋里,本yu唤他们抱怨好热,可那时她忽然发现他们并没有关注她,是在谈话,宋潋年纪还小,却第一次尝到窥探的意味。
她听到外婆和平日里一样的频繁咳嗽,微喘下掩盖了一缕不易觉察的叹息:“我这病你应该也是知道些了,多点就是这几年时间,关于袅袅你是怎么想的?”
宋晏略垂首,神se难辨,他听完静默一阵。因为母亲早逝,本就对分离敏感,宋潋刚从要离开外婆的恐慌中渡来,瞬间又掉入宋晏的沉默中。她本来就没有了母亲,从小外婆悉心照料,一年也可与父亲见面几次,渐渐也算弥补遮掩住了空落,可外婆一句话便把她拽入孤零的荒境,被人推搡拒绝。年纪尚幼,却更易深植。
屋里一时安静得抑闷过暑夏气候,宋潋紧紧捏拽住手中薄毯,只听见外婆打破沉默,话语似是斟酌良久略有迟疑:“我知道……袅袅对于你是个意外,但也是你的血亲,唉,袅袅她最终都是要去你身边的。”
这次宋晏并没有让两人等太久,声音沉沉仍是宋潋熟悉的能拨绕开暑热的凉意:“我没有想过不要她,她既然出生,就是我nv儿了,我刚才只是思考以后抚育她的责任。”
外婆听他难得解释和明确表态,这才放心,语气略有些激动:“好,这样就好,你们毕竟是父nv亲缘。”一旁假寐的宋潋在一番谈话中便这样被亲面转交,b起宋晏亲口吐露出接受抚育她的理应欣喜,她更像堕入无所依托的摇坠中。
宋潋缓缓睁开眼,发现天光b刚才更暗了些,一时以为睡过头已近傍晚,撑着有些混沌的脑袋起身发现一线冰凉滚划过腮边,宋潋慌乱擦去不任留下痕迹。
起身去了客厅发现宋晏站在yan台上正玩着一只烟,原来又开始扯絮般落雪了,天se昏灰染得雪片也如黑烟般,不少飘进yan台落在他肩上落在他眉眼里,可宋晏像未觉般不驱散不后退,任漫天飞絮包绕,此时疏离得如周身落雪的凉意。宋潋微滞,又擦了擦脸上早已不存在的痕迹,才喊到:“我起来了,要出去了吗?”
宋晏听见后回头看到她刚醒的惺忪模样,轻笑一声:“快去换衣服,开始下雪了,也不知道等会儿去海边还能看些什么。”
h市的市区并不靠海,须得开车近一个小时才能到最近的海边,好在今日除夕天气也不好,一路顺畅到达后,雪势才渐渐小了些,可惜了刚化几天的积雪,地面又累了薄薄一层。
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来海边,海天一线早被暗se混淆,夹杂着落雪的海浪如有怒气地在咆哮翻滚,视线阻碍,确实没什么看的。
卷着海腥气的sh凉灌入口鼻,海风里有如刀刃加持的雪片,刮得生疼,宋潋却觉得畅快肆意,一脑混沌似被冻住被卷散。
宋晏看见她一会儿便冻得通红的耳垂,忍住喊她早走的话头,帮她带好羽绒服的帽子,才放她向海边走去。
一路与上岸的浪头两厢迎面奔去,宋晏一身红衣,是海边灰与白中唯一的亮se,似焰火样跃动,映在宋晏眼中有灼痛感般,撇开眼去,却也只能看见机械的落雪与周而复始的奔浪。
宋潋在海边与浪头追逐一番,不断你退我进,你进我退,饶有兴头地玩乐了一阵。宋晏独自沿着海边走了一圈,等回来时看见宋潋竟似个孩童一般不厌其烦,一时有些好笑,喊住她道:“别跑了,出了汗海风一吹等会儿头疼。”
听见他声音掩在海浪声中传来,宋潋犹在奔逐犹回头对他一笑,极热烈压过身上那件红,发丝凌乱贴浮在白皙泛红的脸庞上,在这暗沉四周中莹莹耀眼,只听见她大喘气着:“我停不下来。”
宋晏只得等在一旁等她累极耗竭才停下,临近傍晚,风雪愈发喧嚣,宋晏隔着羽绒服拽住她小臂,半拖拉半推搡把她带回车里。
上车后脱了帽子才发现她满头大汗,脖颈也沁出晶莹,忙开了空调高档,嘱咐她赶紧脱下一身寒气的外套,宋潋被一时乍暖贴合全身,连打几个哆嗦,一旁瑟瑟模样,宋晏淡淡扫她一眼,宋潋忙照他吩咐去做。摊在椅背上,身姿看起来有些累极后的委顿,闭眼的面庞却沉静平缓,过会儿宋晏听她呼x1规律平稳,竟是又睡着了。
回到家时已经黑尽,两人热了饭菜,挡住屋外风雪,一起慢慢吃完了旧历年的最后一顿饭。饭后依次洗完澡,又坐在客厅看了会儿春晚,趁机沾染雪夜里几分热闹喜庆气氛。
未到零点两人选择回房休息,关电视熄灯在卧室门口道了晚安,院子里已渐渐有人开始燃放爆竹,一声两声,慢慢打破深夜宁静,接近零点时达到顶峰,宋潋躺在床上已经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脑袋嗡嗡直响。以如此爆裂的声响为界,新的一年到来了。
宋晏虽是h市人,但因父母早走,近支亲戚零散的没几个,离家的离家,生疏的生疏,同在h市的也甚少联系走动,初一还是在家,正月初二碍着一位叔伯长辈的情面,宋晏带宋潋上门匆匆拜访了一番,连饭都没吃就随口捏了个借口出了门,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的不自在和些许勉强。
从初三开始宋晏就出门去参加各种年节饭宴,宋潋初八开学也渐渐收心学习了。初五晚上,是宋晏相熟友人与亲近兄弟生意伙伴聚会,惯例是各带家属参加,宋潋不是年年都去,宋晏见化雪天冷,她一个人闷在家好几天,这次又主动问她要不要去,宋潋想了想应了他说去。宋晏见她答应,清咳了一声:“岳岚与他们也熟,到时候一起去。”
听到此宋潋抬起头故意疑惑道:“我就是跟着你去吃顿饭,她与你们相交是你们的事情,g嘛还特地说出来?”宋晏不意她会是这样坦然模样,反衬得自己心虚一般,难得有些赧颜。
初五晚上g冷风大,选定的地点是靠近海边的一个会所,附近都是h市远离市区
新近开发建成的别墅区,也是第一年选中作为聚餐地点,累得宋晏他们从老城区开车过去要半个多小时。
宋潋见车直接向城外开去,转头问宋晏:“我们不去接岳阿姨?”宋晏依旧盯着前方路况没有回头看她:“她自己开车去。”一时无话。
两人到达时天se已黑,影影绰绰可看见掩藏在冬日疏林的房屋亮光,这会所也是隐密幽静极了,可惜树影幢幢在冬夜却显得有几分过于幽谧。宋潋跟着宋晏身后下了车,微微蹙眉紧了紧衣领:“怎么选个这种地方。”宋晏未多解释只叫她跟紧。
待走近大厅才像是重回人间,还是富丽堂皇的人间,服务台侍应生为他们指了方向,包间就在右手边不远,稍走近便听到里面人声喧嚣,待推门进去已经坐满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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