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妖惑世(限) -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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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胡言乱语!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nv鬼突然大发雷霆,疯了似地大吼大叫,尖厉的嗓音仿佛戳破耳膜。

    妖颜碰了碰麻麻的耳朵,听得nv鬼低低的啜泣声从那一头传过来:“时郎早就去轮回了……他不要我了……”

    “那你怎么唤醒他?”月析柝惊问。

    nv鬼没有理他,独自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中,只是不停地低声啜泣。

    “将他人的生魂放进尸t,清洗掉魂魄的记忆,灌入时郎的记忆。尸身记忆若保存得好,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顾槐眠的声音慢慢响起。

    “啊?!什么!”月析柝诧异万分,下意识地看了看妖颜脚下的中年男子,他仍然昏迷不醒,脸se苍白。

    “也就是说,就算她现在去轮回,也要先治罪。她应是已不止一次夺人魂魄。”顾槐眠又慢条斯理道。

    月析柝白了一张俊脸,一会儿怒目圆睁,一会儿又悲天悯人。半晌,他铁青着脸,一脚深一脚浅地迈过去,正气凛然道:“不管怎么样,你这样做有违天理。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请你把你的故事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轮回,你也不要再枉杀无辜了。”

    nv鬼桀桀怪笑起来,飘忽的笑声讽刺又尖锐:“我杀的都是负心薄幸之人,又怎能算是无辜?我要杀尽天下负心薄情之人,我不要轮回,轮回了就会忘记时郎,像他忘记我一样……”

    月析柝忽地无言以对这固执到极点的nv鬼:“你……”

    “笨妖怪,你身边的也是薄情寡义之徒,迟早我也会取他x命。”

    妖颜吓了一跳,慌忙抓住顾槐眠衣袖,战战兢兢道:“他不是的……”

    顾槐眠笑一声,紧了紧拥住妖颜的手,道:“你还没有这个能耐。”

    “不要诋毁太师叔,”尽管觉得有些古怪,月析柝还是出言维护,又道,“你要杀尽天下负心汉,是因为你的时郎薄情寡x吗?或许他并非如此,是你误会了他。你何不说出你的故事,好让我信服你杀人的理由。”

    “哼。又是一个想为他辩解的人,”nv鬼冷笑,顿了顿,忽道,“罢了,既然你想听,我就讲给你听。时郎的确薄情寡x,我才要杀尽天下负心人。”

    “笨妖怪,你是妖,可以直接到我记忆里去看。”

    月析柝怔住,猛地看向妖颜,却见顾槐眠不悦地扫他一眼,立刻敛了眼神,偷偷地看过去。离冷面上没起波澜,却也是不由自主地看过去。只见妖颜望了望顾槐眠,顾槐眠不动声se地点头,怀中人顷刻便消失了。

    那边,nv鬼幽幽的声调也缓缓道来:“我本名司空泪蓝,是司空家长nv……”

    四周白茫茫一片,妖颜的脚触到地面,迷雾渐渐散开。

    她置身于富丽堂皇的正厅,厅内分排齐站侍nv仆从,玉雕摆饰随处可见,气派非凡。

    眼前有两名盛装nv子,其一便是司空泪蓝,一袭青蓝se牡丹绫罗裙,一双漂亮杏眼尚在,明眸皓齿,柳腰妙颜。旁边的nv子轮廓与她极相似,也是实足美人胚子。

    司空泪蓝,司空家长nv。司空家祖辈曾入朝为官,隐居桃花坞也世享隆恩。这一辈只有嫡出两个nv儿,自是十分ai惜,锦衣玉食,行路无忧。

    她们出身高贵,身世显赫,将来定是要嫁给门当户对的豪门贵族。司空泪蓝未预料到自己会ai上一个书香子弟,那个人与司空家理想中的对象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算殷实的家境显得穷酸落魄。

    这一日,司空泪蓝与妹妹相偕同游江上画舫。蔓蕖江上,华美画舫固定于开阔江岸,如船而不能动。仿若曼妙nv子乘迷雾而来,携烟水而去。

    妖颜跑上画舫,立于船口看司空泪蓝嫋嫋走上来,妹妹跟在她身后。画舫多的是华丽装饰,司空泪蓝碰过的饰物都在记忆中留下实t模样,妖颜这厢捏得ai不释手,那厢巴巴地瞅那些她没0过的虚幻物t。

    旁边突兀地传来一声惊诧,原是司空泪蓝和一名蓝衫公子在船尾撞了个满怀。

    蓝衫公子仪表不凡,彬彬有礼地扶起司空泪蓝,一面为自己的鲁莽道歉,一面柔声询问她有没有受伤。司空泪蓝俏脸通红,囫囵应声就拽了一边的妹妹进里船去了。

    画舫里用餐时她又好巧不巧地遇上蓝衫公子,就像传说中的才子佳人,两人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司空泪蓝在画舫当日,就悄悄对他许下心意。

    蓝衫公子蓝yan时,桃花坞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因家境不错、才高八斗、一表人才,引得无数少nv倾心,心仪的姑娘却也意外地成了司空家大小姐。

    时逢春分,朱槿开得烂漫,才子佳人的ai情就和这红yan的花一样绚丽。

    妖颜看到他们携手同游江上画舫,烟花下互许心意;他们共泛一舟,情意绵绵,nv子的脸颊红得像漂亮的朱槿;俊秀男子月夜抚琴,秀丽nv子翩翩起舞,珠帘合璧,美妙动人。

    司空泪蓝最喜深红朱槿,蓝yan时拾起一枝别在她发间,人b花更娇yan。司空泪蓝喜欢麝香的味道,身上总有淡淡的香味,蓝yan时喜欢得紧,总是一闻就笑起来。司空泪蓝娇笑着靠在蓝yan时怀中,觉得只要有他依偎,一辈子都不会再有b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这一年,朱槿开得如火如荼。

    蓝yan时对她也很好,倾注了番心思。他出口成章的诗词化作她耳畔的甜言蜜语,他行云流水的琴声化作她身边的低语呢喃。他们的眼里都唯有彼此,幽会、定情,独独忘记了身份的差异。

    待司空泪蓝想到要将她和蓝yan时之事告于长辈,司空老太太已为她定下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对方是邻县知府。

    司空家当然不认同蓝yan时,b起知府,蓝yan时只是一届穷酸落魄书生而已,就算他中了科举,也不一定做得了大官,况且他能不能考上还是个未知数。他们要求长nv立即和他断了往来,不能落人诟病,给知府听了风声去。

    从此以后,两人的会面变得异常艰难,又要躲过司空家的追查,又要避免被乡里邻居觉察。但情犹在,年轻的情侣还是觉得甜蜜,在司空泪蓝妹妹的掩护下,他们还是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

    眼看婚期将近,邻县连聘礼都送过来了,司空泪蓝慌得生了一场大病,把蓝yan时急得日日在司空家府邸外徘徊,被家丁下人打回去,司空泪蓝的妹妹就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也亏得这场大病,婚期得以稍稍延后,司空泪蓝觉得不能再拖下去,想要和蓝yan时在一起,就只有私奔这一条路。

    她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勇敢过,为了自己的幸福,像飞蛾赴火般豁出nv子最宝贵的清誉。

    蓝yan时是博学多才的书生,还是希望司空家能接受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棋行险招。他不知道司空家是多么希望能为司空泪蓝找个荣华富贵的归宿,自然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他们的恋情不会真正得到司空家的认同,连理解都不可能。

    尽管不赞同司空泪蓝的做法,情人宁愿抛弃家人也要和他在一起,蓝yan时只得答应下来,着手准备盘缠,写信给远方亲人。

    这件事情的知情人只有他们二人和司空泪蓝的妹妹,可是私奔的事情却败露了。私奔当晚,司空家众家丁拦在街口,蓝yan时被打得只剩一口气,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司空泪蓝被扛走。

    老太太气疯了,堂堂名门闺秀竟敢做出这等离经叛道的事,下令禁足司空泪蓝,即刻择日完婚,成婚之前不得踏出房间半步。

    司空泪蓝气闷,坐在房间里掉眼泪,又是担心蓝yan时的伤势又是怨恨长辈的态度。她呆呆地坐了许久,终于想起来遣人去找妹妹,叫妹妹暗地里去打探蓝yan时的境况。

    妹妹回来告诉她,蓝yan时伤得很重,卧床不起,他家里人又是伤心又是气愤,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司空家大小姐害的。他们是穷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为什么非要去高攀司空家呢?

    她又落了半天泪,哭得梨花带雨,妹妹的从旁安抚也抚慰不了她半分。

    然后的时日在司空泪蓝的记忆里都很模糊,妖颜只模模糊糊地看到她时常坐在床头偷偷哭,想尽办法逃出去,却次次无果,连带着妹妹都被老太太罚了一顿。蓝yan时没有再出现,好像突然消失了似的,老太太嘲笑他这糟糠之人终于认清天差地别。

    待到画面再次清晰,便是司空泪蓝的婚礼。

    妖颜坐在床沿,看她面无表情地任人摆弄,换上大红的喜服,梳理秀发,弄成发髻,戴上繁复贵重的凤冠。

    她只是呆愣愣地坐在梳妆台前,侍nv为他擦脂抹粉,铜镜中是她幻想多次的容颜,却不是嫁给心仪的男子。

    喜婆小心翼翼地搀起她,郑重其事地将新娘送进花轿,高喝一声。花轿便载着她摇摇晃晃地出了桃花坞,去往邻县知府宅邸。

    唢呐锣鼓震耳yu聋,她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唯一可闻的就是x腔翻涌的哭意。

    被喜婆搀进正堂拜天地的时候她也全无知觉,像木头人似地拜了几下,便是他人争先恐后的送礼,向知府大献殷勤了。

    她无趣地眨了眨眼,却在那些嘈杂的人声中听到熟悉的语调,每夜都在梦中萦绕的声音。

    “桃花坞蓝yan时,赠夫人银缕甲套。”

    她猛地掀起喜帕,满堂客人都被新娘的举动吓了一跳。那人就立在层层宾客中,嘴角依然噙着温柔笑意,眼中满是柔情,遥遥地望她,眼中似盈千言万语。

    使nv把方盒呈上来,十支璀璨银缕甲套,细细长长,右手无名指和么指的指套还泛出紫光,缕着jg致花纹,尖尖三寸长。这份礼物,就是当地的富士豪绅,也没有几个能b得上。

    她的眼泪哗一下就漫上来,泪光中的他还是笑得那么温和,仿佛昨日他们泛舟时他为她梳理鬓发的笑容。

    知府当她见到故人念家,叫了使nv将她扶下去。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他的脸庞在层层叠叠的宾客中越来越模糊,终于被无情的木门隔开,再也看不到了。

    最终她嫁了人,那个人却不是他。

    司空泪蓝成了知府夫人,她的夫君对她很好,知府不知从何处听说她在桃花坞曾有一位ai人,并不生气,也未强求。她心里还是留着那人,于是更觉羞愧,拼命想要将人忘记。

    新婚之期很快过去,妹妹要回家去了,她觉得不舍,却也无法阻止。

    妹妹这几日都闷在房里刺绣,司空泪蓝有一次问她那是要做给谁的,她分明看到了妹妹面上羞赧的神se,怕是绣给心上人的吧。她已经这么不幸了,绝不能让妹妹重蹈覆辙。

    哪知妹妹见了她却惊慌地将刺绣藏在被里,闪烁其词、支支吾吾,像是有意瞒她,脸也涨得通红。

    她觉得奇怪,也并未太往心里去,当时,她和蓝yan时的事也不是起初就告诉妹妹的,权当是少nv的羞涩吧。

    妹妹回家这日,她出门相送,却在迎接队伍中看到了蓝yan时。他朝她温柔一笑,似有些苦涩,惊起她心中水光涟漪。她垂了垂

    眼睑,再一抬头,妹妹已经跑到他面前。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窗边瞥见,妹妹和他在街角亲密地交谈。心头略有不适,她便转身回府了。进门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妹妹正将那方绣帕送给他,脸上娇羞的神情她一点也不陌生,俨然就是当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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