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讨些吃食,这一天儿忙活的!”
二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便踏着夜色,踩着琼浆碎玉般的月光走了。
设女官东厂心怀愤 李瑞霄缘结陆海辰
史书载:平昭二十三年,世宗皇帝开恩科,立女举。设内都察署,选任女官,督察东厂、检举百官、察听不法,位在百官之上。皇宫大内、中央各署,内都察御史皆可随意出入,不问缘由。
这内都察署正设在皇城以南的西千步廊,与东厂一东一西,成犄角之势。
可无论这事在朝廷掀起多大波澜,闹得多满城风雨,也挡不住厂公大人到本司胡同东花厅戏楼听戏。
李瑞霄这回没人邀约、也未到楼上,还是简装便服,做个普通打扮,和顺安找了个靠前的方几一坐,喝茶嗑瓜子。
自家督公可鲜少有这样体察民情、平易近人的时候,顺安在一旁陪得心惊rou跳,唯恐出了什么岔子。整栋戏楼里布了大大小小十来处暗卫护着。
这里头人多口杂,旁人的讲话声直往耳朵里钻。只听得一个汉子说道:“你看这天下,还是他大唐大宋的不?”李唐赵宋,这汉子显然意有所指。那厢一个声音道:“怎么不是?内都察署那一群娇滴滴的小娘们儿,岂能扳得过那大腿!依我看,这根本就是……”
这时一个声音插进来道:“此言差矣!那群阉狗权倾朝野、作恶多端,这些年来,举国上下怨声载道、积怨已深。内都察御史虽皆为女子,但任官便不得婚嫁,自成一派又不勾结党羽,背后又有天家做主,孰料其不能匡正朝纲?叶状元又乃当世大儒,为人清正不阿,世人皆知,天家此举,实乃我朝之大幸也……”说到最后,神情激愤,说到后面竟有哽咽之声。
顺安听得额头上直冒冷汗,小心陪笑:“督公,您看……”说罢指了指旁桌三人,朝暗处使了个眼色。李瑞霄抬手制止,低垂的眼皮动也没动一下,只说:“他说的难道不是实情?”
顺安错愕地半晌说不出话来,“督公,这、这……”
李瑞霄拖着长腔,慢吞吞道:“我倒想看看,那女子有多大的本事呢。”他拈着瓜子往嘴里送的手丝毫不停,瞟了一眼惊掉了下巴颏儿的顺安,道:“听戏!”
等到顺安回过神来往戏台子上瞧的时候,才发觉正是金榜题名的陆进士、新晋的陆翰林、陆海辰的戏,正唱道:“谁料邦家多事,共君投异国。归把倾城相借……”
陆海辰的扮相果然绝妙,目如秋水、含情带愁,身段柔软、摇曳生姿,唱念做打无一不Jing,宛若西子再生、佳人重现。只是顺安心里存了事儿,只觉得光听这唱词也觉得不对,哪里还是春秋的旧事,全然变了味道。
台下一片叫好之声,有人扔的银锭子砸到台上“咚”得老大一声。
顺安悚然而惊。
台上陆海辰还在唱:“佳客难重遇,胜游不再逢。骥足悲伏枥,鸿翼困樊笼。才子佳人,泛太湖一叶扁舟。 ”
李瑞霄手指在桌上轻叩,玉扳指敲在木头上“笃笃”的。顺安暗道,恐怕督主心里也不太平。
就这么听了个把时辰,宾客渐稀,灯影阑珊。李瑞霄二人抬脚便要离开,只见陆海辰迎面走来,袭来一阵暖香,却并没有脂粉气。他罩了件青色鹤氅,隐隐露出白色的裙角和斑斓的袖口,脸上依旧浓墨重彩,显然没卸下那一身唱戏的行头,边走边往头上系兜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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