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孤零零去。
有人在这荒芜里点烟,蓬勃热烈烧了一片。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漫天的酒气、母亲的泪珠、寄人篱下的见外,面对猥亵与偷窥不能反抗的无助;亦或者是掌外沿上的铅灰,被针扎破的指尖,被退回的设计稿件;再者是身上的酒rou烟火气,裤腿下沾染的后厨垃圾。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化成了灰烬。
她也曾经妄想为他去握星光。
可他似乎也会豹变,也会伤害她。
会像亲生父亲那样对她使用暴力,也会像继父那样实施猥亵。
她和盛南时就像两个极端。
但她和他是一类人,因为相同,所以相吸。
但婚姻无非是这样,再相吸又如何?世上多的是怨侣。
柴米油盐酱醋茶之下,翻来覆去无非是那样一张脸庞,久了便生腻。
有朝一日伪装褪去,撕下这名为“温柔”的面具,是否还能再毫无保留地被爱?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徐志摩《偶然》
第一二二章:春迟
早上才下了一场雨,初晴空气里添了几缕霉味。
林知返推开大门,意外地与一双眼睛四目相对。
深目蛾眉,状如愁胡。
盛南时正弯着腰,看见她,提着地上的东西,一点一点直起背来,像手里的东西有千斤重似的,把他压的沉沉的。
不该的,他明明轻而易举就能把她随手抱起,甚至曾经要把她当成杠铃来做深蹲。
什么东西比她还重?
林知返的视线就移上去。
透明的塑料袋里放了一杯豆浆和一盒煎包,一式两份,一样的东西装了两个袋子。
“早上好。”他递过来其中一个袋子,“先吃点东西吧?”
豆浆,她说过豆浆美肌要多喝;煎包,她说过这一家的煎包好吃。
林知返接过来,笑了笑道谢:“谢谢。”
是烫的,热乎乎香喷喷,想必刚出炉不久,前几分钟或许还在厨师的手里滚了一遭。
盛南时的回笑有点尴尬。
自己讨人厌就不往她眼前凑就是了,只是想让她一开门就能在地上看到食物,吃口热乎的。
旧的一份摆了一会儿,凉得透透的。他去买了新的来换上,正正好撞见她出门。
似乎又多了几分故意的矫揉造作,活像要表衷心给她看似的。
像被撞破了表演,他是游乐园里那个在登台之前被撞破换装的头套玩偶,小朋友们失望极了,问妈妈:原来娃娃下面是人扮演的啊!
他也与夏日里闷在玩偶套装里的工作人员一般无二,皮肤上渗了细细的汗。灰色西装裤的后腿有一小渍被水淹成乌黑的,无论那是汗还是雨,此刻都好像无地自容。
他干巴巴从咽喉里抠出一句来:“去哪儿吗?我送你吧。”
林知返摇头谢绝了,笑容似春风和煦,“不用了,谢谢您的照顾。”
想必她是无意苦争春的,可她就是他的春。
林知返突然朝他伸出了手。
盛南时几乎是下意识僵住了,不受控制地闭了闭眼睛。
——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一巴掌的灰飞烟灰。
林知返帮他拈下头发上沾的白色草屑,“杏花吹满头。”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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