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月见和展盛嘉终于到达了城市的边界。这座汇聚了金钱权利的国际都市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巨大蜘蛛,傅宅位于蜘蛛的正腹核心,而他们此时所在的,类似于蜘蛛的一段腿脚。
冠了个城市的名头,连这类似于边陲小镇一样的卫星城都仿佛有了无上荣光。正是早晨,街边的商家忙着张罗一天的生计。展盛嘉苏醒的人流中自觉放慢了车速,月见出声,示意停车。
他模仿了武侠电视剧里的侠客,勒紧马儿的口号,“吁——司机,停车,我饿了。”
说是口腹之欲,事实上现在充斥在月见心中的是灵魂的饥渴,rou体这个容器的疲累反倒无关紧要。他的手微微颤抖,灵魂里破碎的空洞撕扯得越来越大,甚至能听见猎猎的风声在他的躯壳里作响
展盛嘉面上显露出温和的神色,点点头,“嗯,正好我也休息一下,行动完成得不错,值得庆祝。”
这番公式化的庆功辞触怒了月见敏感的神经,他认为展盛嘉不该不懂他想听什么,他们相识这么多年,展盛嘉无论如何都该和他有一份不用言喻的默契。
他太高看展盛嘉了。
自从看到季延非和夏郁莲久别重逢后的无名怒火和懒惰厌倦,就在此时席卷而来,像开始迸发的火山。
凭什么呢,本质上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因为所谓的爱意,就能弄出兴师动众的大排场。夏郁莲就是一个分外平凡的男性,履历实在找不出可圈可点的地方,当过半吊子的记者。除了一张脸尚未毁容以外,以月见不多的自信来看,也没比他强到哪去。
想破头他也想不出夏郁莲身上有什么值得季延非图谋的地方,季远楠作为季延非之父,和夏郁莲的纠葛更是搞笑,莫非季远楠以为自己是唐玄宗,要抢儿媳妇杨玉环吗。可是姿色二字实在夸不出口的夏郁莲何德何能有如此幸运。
不因身份,不因利益,不因容貌,这大抵就是命犯桃花得到的爱。
以他的尴尬出身,撑死有个不看脸的瞎子能让他撞上。不是公主的夏郁莲,凭什么有白马王子解救。
月见扯了个不Yin不阳的笑容,配上他脸上骇人的伤疤,愈加Yin森怪异,“嘻嘻嘻,要是完成得不顺利,你和我怕是现在死在了荒郊野外,要生出苍蝇的蛆了。要是被抓了,你我没准正在暗无天日的审讯室里关着禁闭。”
展盛嘉没有受月见的怒火影响,要是这点只言片语就能刺痛他的心,他早就在生活的磨难中自尽了。这些年的相处中习惯了月见时不时发作的神经质刻薄,他一贯的做法是装聋作哑,佯装听不出更深的暗意。
“你不会有那样的下场,傅应喻会救你。”展盛嘉言下之意很明白,死无全尸的只会是他。出生决定的不同,无可指摘。真到那一天,傅应喻十有八九会插个手让他不仅死无全尸,应当还会不得好死。
傅应喻对他的微妙憎恶展盛嘉知晓那是从何而起,他仅远远见过傅应喻一面,就感受到傅应喻在他身上透来的尖锐视线。如同一把尖刀,砍在他的身上。随即傅应喻的目光转去,仿佛瞟过了空气里的尘埃。
本来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进了傅应喻的眼,连不屑都欠奉,可是月见和他超出纯粹利益关系的微妙友谊,令傅应喻大抵感到自己家的血脉被玷污。还有一些其他难以言喻的东西,展盛嘉选择充耳不闻。他们兄弟间的事不是展盛嘉能插手的。
他算是月见唯一的老朋友了,对月见生活了解得七七八八的展盛嘉有这种不值得夸耀的自信。
哪怕这样的友谊基石是建筑在月见永远不会喜欢上他的前提下。月见对于世人眼中用高贵美丽优雅装裱起来的钱权名利有强烈的恋慕,对于虚荣繁华的向往,比嘴上表示出来的,有增无减。
月见看上去在那个圈子里再怎么不入台面,最底线都比他这种真的泥腿子此生能达到的终点高得多。傅应喻在家族的基石上,是月见的伞,给月见遮风避雨,可能这种纵容也是对与自己分享血脉的弱者,才能展开的怜惜。
若是月见稍微有一些作为世家子弟的强势,那么二虎相斗必有一伤。八成死得是月见。
听见傅应喻的名字,给月见的无名火上更浇了一把汽油,他也用锐利的眼光投向展盛嘉,这个时候的月见和傅应喻真的有些相似。
轻嗤一声,“你也配提他的名字。我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是这个意思吗?”半真半假,眼睛里又迸发出Yin狠的光,不知道多少是虚张声势,“那也是他应该的。”
他们此刻正坐在一家早餐店内,有零零星星背着书包的学生着急忙慌来买早餐,展盛嘉想起他和月见的过往,似乎几年之前,他们尚在学校的时候,他和月见也有过结伴等着餐点的经历。
记忆里那个温和软弱而善良的寡言少年,和眼前唯恐天下不乱的恶毒厉鬼重叠在了一起。时间是打磨得人更锋利,还是揭下人伪装的画皮。
点好的包子上来了,月见咬了一口,rou香四溢,滚烫的汤汁落到舌头上,激得月见一阵嘶声。但若是想想或许这是人rou包子,反倒有了更大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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