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骆杨解了外衫,以一个极不符合形象的放松姿态瘫在软榻上,又打了个滚,滚进白泽怀里,枕着他的腿,良久才长呼出一口气来:“确实只是来找晌春阁的麻烦的……恐怕你我离开魔域那两年发生了什么变故。”
白泽垂眸看他,道:“今日那两人身上都没有戾气。”
骆杨闻言一怔,却不欲参活进这浑水里,嘟囔了一句:“各人有各人的机遇罢。”
“你不担心?”
“今日尊主披的是黑袍,”骆杨笑了笑,“既然不是白衣,就代表尊主没打算在城内开杀戒。”
……
沈棠在房间踱步。
他待莫铖不好,这事他心知肚明,他承认,懊悔有些,大多还是一种奇怪而复杂的感觉。他能在改修正道时轻而易举把莫铖丢下,也不怕对方心生恨意……
哪怕因为墙倒众人推落到如此地步,他清楚莫铖不恨自己。
莫铖不恨自己,需要的也不是自己为他报仇……他隐隐有感觉到,却不知道除此以外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被惯的可以,对外人也熟悉了冷淡的等价交换,从来没有想为谁付出点什么。
他能为莫铖做什么?他第一次思索起这个问题,他有些羞愧,为此想暂时一个人呆着,让莫铖去了隔间。
他掏出柳涵春开的那张冗长的单子,翻来翻去心不在焉的看,脑子里又划过莫铖身上汗水划过肌rou时的模样,手背上丛生的魔纹又细细密密地疼起来。
他干脆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如果他想送莫铖些什么,似乎需要一个送礼的理由,和弄明白对方想要什么。
前者他可以赏赐莫铖的忠诚……不对,感谢他多年来的照顾。
后者,他决定去问莫铖,让对方亲自来选。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沈棠将这个问题摆在莫铖面前时,男人险些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对方看穿了,要拿些物什打发自己走,定了定神才发现少年并没有这个意思。
沈棠的目光很认真,只一心想得到一个答案,以往他只会在拭剑时这样望着那柄剑,那样沉静而专注的目光几乎要让莫铖嫉妒。
现在那柄剑不在少年身边了,而他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莫铖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攀高,他努力遏制着因为心理上的满足和异常的身体,喉结耸动,最后强忍着别过头去的冲动道:“属下没有什么想要的,全凭主人安排。”
沈棠觉得不行,他又问:“那你有什么喜好吗?”
莫铖摇头。沉默又温驯的模样看的沈棠一阵尴尬,只在一阵沉默后道:“那你先想想……无论你想要什么,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能给你。”
莫铖不明白沈棠为什么心血来chao想知道自己的欲求,他偷偷看了一眼少年有些懊恼地侧脸,想了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道:“属下想……”
沈棠盯着他说话的嘴唇,一边迫切想知道接下来的内容,一边还暗忖对方的嘴唇是不是咬过了怎么那么红。
“属下想留在您身边,”他听见莫铖这样开口,“属下想……如果下次您要离开的时候,将属下一起带走。”
“属下也可以弃魔修道……”
莫铖已经试图尽量维持语气的平静和稳定,却还是没忍住让声音中泄出一丝哽咽。
沈棠离开的那天是悄无声息的,莫铖从一个昏沉的不正常的美梦中醒来,他身上盖着一件暗红色的外衫,那是沈棠穿的频率还算多的一身,浸透面料的是饕餮血,摸起来总是带着一股幻觉般的灼烫。
可是厅堂中空空荡荡,整个魔宫都是冷的。雪也洋洋洒洒下了起来。
哪怕是重逢的这些天,他也从未问过沈棠为什么,他不想质问和埋怨什么,他不想一开口让一切变得像指责,只是有时候会有点丢人的委屈。
明明只要您开口,我会随您一起去您想去的任何地方。
废去魔功也好,从外门杂役做起也好,哪怕一生无缘大道……您明知道我的道只有追随您。
倾慕与仰慕是魔修不屑于谈的东西,莫铖也就绝口不提,沈棠离开后的第一个月,第二个月,半年过去……他开始想,是不是其实是自己的问题,是不是因为他从来不向主人表达忠心和狂热,是不是他的沉默搞砸的这一切。
但再见到沈棠时,他还是说不出口,只能……只能……
“抱歉,”男人的声音艰涩,“我不是……”
他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
因为沈棠一把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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