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凌风卓尽兴,放开掐得丁决念腰身青紫的手掌,说道:“天亮带明彻上山,只要你那群匪众不做无谓抵抗,明彻自会清点了他们登记造册,发配兵役十年,只不过这些人头也是先挂在脖子上,若有一日你不这么乖巧听话了,只当他们是从山上换了地方做坟头。”
门外护卫得令进来卸开枷锁,丁决念起身拾起地上破损衣物,慢慢穿戴蔽体,对旁边眼透鄙夷的护卫道:“九殿下命我去找明大人,烦请带路。”
凌风卓心满意足将自己裹进被中,睡着时嘴角上翘,似是沉浸美梦,只有他自己知晓,梦里,是腥气扑鼻鲜血淋漓,是手里揉搓着人类脏器的温暖绵软之感。
醒来便到了黄昏时分,连日奔波疲惫便一扫而光,凌风卓走出帐外正逢明彻回营。
“九殿下”,明彻走到他身侧,眉簇成一团,“招安倒是十分顺利妥当,也真是奇怪,那匪首领路,不出半个时辰就进了他们老巢,只是能战的青壮年男子不过八十三人,其余皆是老弱病残。”
凌风卓问道:“你觉得另有埋伏?”
明彻摇头:“那倒不是,我一时说不明白这事的古怪之处,但就是蹊跷。”
凌风卓不以为意道:“你先清了路阻安排粮草,得空再慢慢处置,我明早拔营北上,那个床奴要一并带走,你有什么要问的抓紧时间。”
明彻惊诧道:“祖宗,你还打算留他多活几日?”
凌风卓笑道:“你不晓得,他身体太合我心意,你若已经无话问他,现在就给我送回来。”
夜晚事后,凌风卓手指在丁决念胸口处缓慢划动:“你多大年纪?身上伤处怎么这么多?”
丁决念回答:“二十三,这些年四处战乱,能活下来也是老天眷顾。斗胆问九殿下贵庚?”
凌风卓语气轻快道:“刚过十八生辰不久。”
丁决念低声喃道:“难怪,生龙活虎。”
凌风卓额头抵靠进他肩颈处,笑声不止。
传唤护卫来带人出去时,凌风卓丢了件袍子给丁决念,让他裹住只有单薄里衣的身躯,他这身份自然是去不了普通士兵营帐,被羁在有个顶绷四面透风的马厩里,不远处是个例岗,时不时有巡防走过。
丁决念倚坐在廊柱Yin影里,袍子自头脸向下罩裹了躯体,木讷无神的眼睛在布料遮盖下视线投向半人高的木栏之外。
遮蔽乌云慢慢移行,月光洒下来在马厩顶上勾出一个人影,却像是扁平一层薄皮贴在木头上,壁虎一般滑进顶棚内侧。
正下方的男人抬手在空中抖平宽大衣袍,慢慢罩落在换成面朝内侧躺下的躯体之上,站在三丈开外的守卫打了个哈欠,完全不觉有任何不对。
丁决念撑在棚上,地上这人不止身形与他一般,就算相貌声音也近似,只要不在灯火通明下细看,露不出任何破绽。
只要,那位九殿下,别深夜又来了兴致。
丁决念闪身几个起落出了营帐,那些巡察明桩与潜伏暗卫在他眼中,与孩童把戏无异。
星棋山地貌独特,山脚处有一纵崖下向内凹陷,形成个可以立足的三丈平台,丁决念攀跳进来,已有个衣着墨色华服,配剑官靴的男人已在此等候,见面跪拜:
“统领大人。”
落地时牵动到身后某处,丁决念嘴角微抽出一丝嘲弄和无奈,抬手示意手下起身同时,歪身倚在岩壁上让腰身休息。
他那手下极为敏锐:“大人,您受伤了?”
丁决念淡淡挑了下眉毛:“报进展。”
男人似是自知多言,低头快速将该说之事逐一汇报。
“郭村二房女儿的口供”,丁决念眼睑下垂,“村口茶馆人来客往,她何以能将五年前十四岁时一面之缘无关之人衣饰颜色记得如此清楚?”
“属下该死。”
“所有备好的人和物件”,丁决念思忖片刻,“推迟半月再翻出水面。”
“推迟?”手下疑惑抬头。
惨白月色映照下,丁决念向来神色寡淡的脸上漏出一丝嘲讽:“虎落平阳,总不能白给。”
那手下听不明白,却无比清醒自己不该多问。
丁决念准备离开,又顿住身形道:“九殿下凌风卓,年十八,驻守东清皇陵十年,单纯耿直,不通世故,武学兵法勤勉,喜饮酒,听丝竹,不近色——呈这简报的人,调查不实,结论草率,降一级,发去水牢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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