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郎要走,自然还有一番准备要做。
收拾行装,打点一路行走坐卧,采买当地风物手信,又是在满城寥落之中,动静更闹得大了,除了清明令属下前来听令,个园里又加派了不少人手来帮忙,只是广平未曾亲来,姜令望处也没有反应,镜郎也乐得不去见他们。到了出行这一日,夫妻俩也未曾亲自前来,倒是送了不少箱笼,领头的两个,却也熟悉。一个是当时接镜郎下船的中年女官,还有一个便是广平身边的琉璃。
中年女官与琉璃打扮已非往日那般只求稳妥得体,堆金着玉,十分光鲜,连着脸上全是笑,能把Yin沉沉要滴下水的天空都映亮半边,说话的嗓音也亮了许多。
“这儿是富春茶社里的点心果子,听说公子吃了觉着好,我们娘娘特意打发了人,要了几炉子,公子带着路上吃……”
“上好的龙井、碧螺春,还有岩茶,若是建昌殿下吃的好,千万来信来讨要……”
“几篓子螃蟹,还有些腌鱼、醉蟹,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一点儿风物心意……”
“公子这一路北上,怕是天冷了,还有些皮草、斗篷,不如北边的强,只是这海外来的洋缎有些意思,公子穿着玩儿,拿去赏人也是好的。”
一唱一和,说不几句话,就迫不及待地开了腔,说着个园里的春情荡漾,柔情蜜意。
“我们娘娘与驸马爷,蜜里调油,好得像是一个人似的,一时一刻都分不开。”
“娘娘身子大好了,十分健旺,驸马也是,这么忙了,还每日都往娘娘屋子里去……”
“可不是说娘娘福气好,咱们个园里地气也健旺了,三年多前娘娘种的那垂丝海棠,一直都只有叶子不开花,谁晓得就这段时日,这么大的雨,反而开的娇艳极了。”
接着两人对视一笑,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还是那女官颇有几分得意,忍不住揭了盅:“如今娘娘有了身孕,刚一个月多一点儿,不稳当,并不敢轻易挪动,不然是要亲自来送公子的。”
“我们驸马爷呢,为了娘娘好容易有了身子,但凡有点时辰,就往寺观庙宇里跑,为娘娘求顺产,求平安,最好啊,是得个漂漂亮亮,白白胖胖的哥儿!殿下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后福无穷……”
镜郎心里正烦着呢,并不如何在意,只是敷衍过去,等到船扯开了帆,一路摇摇摆摆离了码头,才恍然觉得不对,问青竹:“姜令望不是被阉了吗?难不成,还有什么秘法偏方,还能让那东西长出来?”
青竹好笑,为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自然不可能,若是有这样的好事,还轮得到姜令望受用?”
“那八姨母还能有身孕,看琉璃那样子,怕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镜郎说着,自己便失笑,摇了摇头,“算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自己求来的日子,就让她且多高兴几天罢——”
青竹捏了捏他的掌心,就要他回舱房里去:“风大的很,手这么凉,可别在这儿杵着了,气味也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我看你早上没吃什么,去开了那匣子,看有没有蟹粉酥,那个好吃,把大黑叫来,一道尝尝。”
如此也就略过不提,只当是不知道其中关窍。
十月末,遇到寒凉些的天,就该落雪了。谁知道越往北走,天气竟然愈发热了起来,船行入了鲁运河一段,再往西边去,更是热的连夹衣都险些穿不住,要重新换了绸缎衣裳来。
据说九月以来就没下过几滴雨,还好不是耕种时节,只是河水太浅,他们乘坐的站船便罢,货船吃水深,稍有不慎就搁浅难行,多由纤夫拉着才能走,在狭窄河道处遇见加塞、堵塞,也难免耽搁了行程。
就连镜郎这样不晓事的人,也都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几分凝重气氛。
虽说疫病只在江南、京畿一带蔓延,但河堤上讨生活的人,南来北往,难免也有接触,船只虽然日夜不停,但到了码头,也要停泊下来补充食水,在船舷上透风时,听见几句不知哪里的口音议论“前天村头那家一家五口……”“昨天又有一个拉了起来,就这么活活拉死……”,分明就是霍乱的症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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