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敢望着雁椿,“老乡,荆先生来了,我们可以坐摩天轮了吗?”
雁椿想起这茬,“你能带阿兵和小丽吗?”
荆寒屿点头。
三分钟后,两个轿厢滑出平台,向湛蓝的天空升去。
荆寒屿在上面,雁椿的角度正好能与他四目相对。
雁椿赶紧换了个位置,背对荆寒屿。
孩子们第一次坐摩天轮,即便是最内向的琦琦,也兴奋得哼了两声。
雁椿抓紧时间问小敢是怎么认识荆寒屿的,小敢说,在绯叶镇就见过荆先生一次,这半个月荆先生也来过他们住的地方,每次都会带很多吃的。
雁椿有些心惊,怪他不爱跟赞助方打交道,还刻意屏蔽与荆寒屿有关的消息,否则他早就该知道荆寒屿与“早杏”的关系。
摩天轮已经升到最高处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荆寒屿一直看着他。
“小敢,帮老乡看看,荆先生有没看我们?”
小敢看向前面的轿厢,挥了挥手,“荆先生!”
挥完才跟雁椿说:“在看呢,还朝我挥手了。”
雁椿很想转过去,但忍住了。
摩天轮开始下沉,雁椿突然有种失控的慌张,就像他所构筑的堡垒也正随着这摩天轮一同下沉。
这十多年来,他像捡拾火柴棍一样牢牢把控着自己的人生,最简单的细节也不放过。
他完全能够控制自己,这成了他安全感的基石。
但荆寒屿一出现,他的节奏就被打乱了,他觉得自己正在被流沙渗透,这种失控感从四面八方袭来,他捡火柴棍的手抖了一下,那一根就被流沙埋没。
是巧合。
他想,不管是撞到荆寒屿,还是市局和屿为合作,还是“早杏”,包括今天,都是巧合。
可心中的弦像是被压到极点,忽然巨震。
他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正因为这些都是巧合,才最可怕。
他自认为坚不可摧的心智,居然连巧合都能扰乱。
一圈空中旅行结束,荆寒屿问小孩们要不要吃沙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抿着唇。
他们的世界才打开一个小门,连想要这种情绪也只能通过眼里的些微光彩表达。
雁椿说:“走吧,吃沙冰。”
游乐园的沙冰做得Jing致,满满一盆,顶上还坐着一个可以吃的玩偶。
其实这五彩斑斓的沙冰不怎么健康,但孩子们从来没吃过,吃一回也无妨。
雁椿没兴趣,想买瓶红茶,荆寒屿却问:“你呢?”
雁椿:“嗯?”
“你要什么沙冰?”
哪个成年人还吃这玩意儿,雁椿摇头,“我不要。”
荆寒屿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
就这几秒里,一种熟悉的感觉撞击了雁椿。
不管是路上的事故,还是市局的见面,雁椿都觉得荆寒屿和念高中时不一样了,戴着成年人的陌生面具,对重逢展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对待工作耐心周到。
职场上的成年人都该这样,他自己也是如此。
可这几秒,不,应该再加上在摩天轮下对视时,十年前的少年好像又回来了。
没那么多耐心,有点冷漠的霸道,不会离得太近,但看他时总是很认真。
雁椿喉结不怎么顺畅地滚了下,“我……”
“葡萄杨梅,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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