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拄着地的手微微用力,脑中渐渐变得清醒,从刚才短短两句话里, 她突然察觉到沈和光对她的试探, 或许从进门开始, 那人就一直盯紧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她每每露出一分情绪, 都将成为他加以利用并拿捏住自己的根据。
这个人不是李崇演了,容卿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她微微低下头,隐去心中所有对三哥的担忧, 尽量让声音变得平静:“陛下其实不必逼问楚王殿下,从太极宫逃出来之后,玉玺一直在我手里,我才是知道玉玺去处的人。”
“哦?”沈和光惊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但他却并不意外,反而眼中来了兴致,微微前倾了身子看着她:“那你说说,玉玺现在在哪?”
容卿低垂的头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让景王殿下拿去了,至于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沈和光点了点头,声音并不恼怒:“嗯,李缜也是这么说的。”
那满不在乎的语气让容卿心中更加不解。
“不过,他说他知道李绩现在在何处,朕如果知道了李绩的去处,不是也能知道玉玺的去处吗?”沈和光收敛神色,漫不经意地摆正桌子上的文房四宝,“既然他只信任你,你便去帮朕问问,大盛地域辽阔,想找个物件,还真的挺难呢。
”
沈和光边摇头边说着,言语之间却好像并没有多在乎那个物件。
容卿忽然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
他是在乎拿了玉玺的人。
也就是说,这一个月来,四哥都没有任何消息。
沈和光得位本就不正,先皇的其中一个皇子流落在外,他肯定不会放心。
实际上就连容卿都不知道,四哥在不依靠她皇姑母这层关系的前提下,是怎么慢慢壮大自己的势力,让他有信心能跟沈和光相抗衡的呢?
现在看来,四哥本意就是破而后立,先容沈和光风光两日,颠覆李崇演的皇权,让他背下所有骂名,成为千夫所指的罪臣,之后他再带兵卷土重来,夺回李家政权,如此一看,他既弘扬国威树立威信又能保证自己羽毛干净,兴许百年之后,这样一个带着大盛臣民在逆境里逆袭的中兴之帝还会被光荣地载入史册。
可是他依靠什么呢?
他凭什么让这之后的事按照他期望的发展?
容卿向下伏了伏身子:“我可以帮陛下问清楚,只是,楚王殿下所说是否是真的,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沈和光见她语气不紧不慢,颇有些好奇道:“你不怕朕听到不满意的答案,一怒之下将他杀了?”
“如今我和楚王殿下的性命都握在陛下手中,杀与不杀,只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我怕不怕,又有什么用呢?”
沈和光唇角上扬,好像将她全猜透了似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玩味。
“那你就去看看吧,看过之后,就知道你是不是自欺欺人了。”沈和光说完,挥了下手,他身边的兰子衍便躬了躬身,行下台阶走到容卿面前。
“县主,走吧。”
兰子衍低首看着她,声音向上提,好像带了几分看热闹的兴奋劲,只有短短四个字,却让容卿泛起一阵恶心的感觉出来。
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浅浅颔了下首,便站起身跟着兰子衍走了出去。
沈和光的笑容却在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口后,瞬间消失,他沉着脸看了看桌案上摆放的信函,一双眼眸深沉幽暗,仿若无底之洞。
“江南……”他微微张口,念叨出这两个字。
——
容卿一直低垂着头跟在兰子衍身后,将视线放到他绣着岁寒
三友纹样的衣摆上面,心里一直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身后已经没有人了,一旦这么告诉自己,愤怒也好,仇恨也好,恐惧也好,这些好像也都能慢慢适应。
从此走一步看十步,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谨慎。
“你看来没有什么事要问我的啊。”
身前突然传来声音,将容卿的思绪打断,她拢在袖筒里的手轻轻攢了攢,并没有答话。
兰子衍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先皇后将你教养得很好,都如临深渊了,还是能保持这样的冷静,这样很好,你姑姑在天之灵,也会高兴。”
容卿身子一紧。
她知道,他口中的“姑姑”指的并不是皇姑母,而是他妻子卓闵童。
背叛了卓家,把卓家所有人送上端头台的人,凭什么以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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