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夺门而出，往柳青家的方向跑着。

    “哎！你又干嘛去！”我妈的声音被我落在后面。

    听说爱情这东西，在女孩身上的第一个征兆是大胆。

    原来我觉得不对，我胆子不小，但却不愿为了所谓爱情披星戴月、风尘仆仆，也不愿为了它放下心防、主动求欢。

    可现在，啊。

    我终究还是遇见要遇见的人了。

    是这样的感觉啊。

    一下定决心就觉得都没关系了，被拒绝也没关系，看到惊愕的表情也没关系，无论怎样，只要我喜欢他这件事，被我自己承认了，而且还要说给他听。

    这就是。这就是没关系了。

    对，就是这样了。

    我气喘吁吁地在他家门口停下，进到院子里却不敢再向前走。

    月亮被圈在四方的天空上。

    柳青在和我不足五米的地方，我站着感受着他。

    这一切只有月亮知道。

    “小二，”柳青在屋里唤了一声，“你想不想...要个妈妈？”

    其实这场对话也本该只有月亮知道。

    可我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柳青的动静，于是就也窥知了这个秘密。

    柳青最后一个见过的女人不就是我吗？

    他说的要当小二妈妈的人，那肯定也就是我了。

    我心里有些激动。

    既然如此，那也不差这一时了。

    我悄悄出了门，心情有种奇异的宁静。

    月光仍旧静静地洒在我走的路上，我却觉得和刚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太阳出来的时候，我就溜达着打算去找柳青。

    “柳青哥，”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好像是我家正对着的那家王寡妇，“你看村长给咱俩说媒这事...”

    “什么？！”我直接进了门去，看见他们两个人就坐在桌子两侧，那女人的手向前伸着，几乎要拉上柳青的，“给谁说媒？”

    那个王寡妇见我进来，还不忘好声好气跟我打招呼，“二闺女啊。”

    我却顾不上看她，只是一直盯着柳青看，吓得他把手缩了回去，也怯生生地道了一句“二闺女”。

    “嗯，王姨你要跟我柳叔相亲呐？我也没听我爸说过。”我的表白心情一扫而空，只留下无缘无故的烦躁，“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王寡妇有种三四十岁女人成熟的韵味，又因为在乡村，顺着带上了一股村野农妇开放又媚俗的气息。

    我突然想起昨晚柳青的话，他说的要当小二妈妈的人，难道是这个女人？

    她把吹下来的一缕头发捋在耳后，“是上个礼拜的事了吧，倒是二闺女，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一时语塞，生气大于窘迫，“我想来就来了！”

    “倒是我多管闲事了，不过，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看，鳏夫门前，事也不少。”王寡妇盘着她葱白一样的手指说，就像是意有所指似的。

    我头一次觉得她这么难缠，也觉出了年轻气盛的弊端，“你们好好相亲吧！”

    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离开了那个屋子。

    像是个抢亲失败的雄兽。

    此刻的我大概完全没了工作时专心致志的那种感觉，我一颗心都被柳青搅乱了。

    柳青眨出水雾的眼睛，有些乱的黑发，轻轻皱起的眉头，委屈的神情...

    难道这次又是我的错吗？

    我蹲在门口的石阶上点了根烟。

    呼。

    冷静下来一点。

    刚刚也没顾上跟他说句话。

    有点后悔。

    不过，他驾驭不住这样气势强大又过于风韵的女人吧？

    而且，他刚才也不太情愿跟那个女人说话吧？

    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