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长满了野槐,比起宫墙街巷的桃李已开始凋敝,山野中的花却开得正好。
月下花本是极美的景色,只是她和闻人湙都无心观赏,二人的衣衫发髻经过这么一遭也都凌乱得不成样子。闻人湙靠在树上仰起头缓缓喘息,容莺的手臂被藤条划出血,也是同样的苦不堪言。
没有听见她说话,闻人湙问了一句:“公主可有伤到?”
容莺摇头,反而紧张地问:“先生伤得重吗?”
她知道闻人湙身子不好,说是病秧子也不为过,咳嗽起来总是一副要将肺出来的样子。现在荒山野岭的天寒地冻,也不知道身后有没有追来的刺客,按正路往回走显然行不通,只能靠他们在这陌生的林子里摸索着回去,等到天亮看看能否脱身。
闻人湙扶着树想要起身,才发现方才不知道是在哪撞到了,起身时疼得厉害。
他咬了咬牙,正要说什么,胳膊就被一只纤细的手臂给扶住了。
“我们朝哪儿走?”容莺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还没缓过劲儿来。
闻人湙下意识放轻语气,问她:“害怕吗?”
她摇了摇头,眼眸在月光下浮了层细碎的光,像是被风吹过后泛起粼粼的波光的湖面。
“方才有些怕,现在已经不怕了。”
“为何又不怕了?”
她没有回答,反问:“我们会有事吗?”
闻人湙猜到她小姑娘心思,大概说不怕只是安慰自己罢了。“我们会安然无恙。”
“那就是了”,她答道,“先生说了无恙,就一定不会出错。”
他默了默,半晌后才说:“公主就这么信我?”
容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毫不迟疑地说:“当然了。”
闻人湙没有再说话,与她相互扶持着往前走。
乡野山林灌木丛生,许多地方行不通,两人走得很费力,加上才下过雨的地上泥泞难行,容莺几次险些滑到都被闻人湙拉住了。
夜里寒风瑟瑟,闻人湙撇过脸去咳嗽了几声,容莺停下脚步慢慢平复呼吸。
夜路本就难行,要是再出了岔子只会更麻烦。
闻人湙索性说:“既如此,我们便找个地方歇息,等天亮再回去。”
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咳嗽,扶着树干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容莺焦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才想起许三叠交给她的药。“许少卿给我……”
话说到一半,正往暗袋摸索的手也停下了,她蓦然睁大眼。
“药呢……药好像,好像刚才掉了。”她一阵慌乱,连忙提起裙子往回走。“我回去找找,先生就在此地等我,应该能找到的……”
闻人湙叫住她:“丢了便丢了,无须去找。”
容莺却觉得自己给他添麻烦,方才强忍着没哭出来,现在却泪花翻滚。“能找到的,我不能把你的药弄丢,丢了先生的病就好不起来了……”
她难得不听劝一次,执拗地回去找药,看到个稍有光泽的东西就弯身摸两把,好辨别是不是掉落的瓷瓶。可惜夜里看不清,再怎么找也是徒劳,半晌后容莺气喘吁吁的起身,思索着方才是从哪儿摔下的,一时间没有注意脚下,被凸起的树根绊了一跤侧摔过去。
闻人湙就在容莺身后慢悠悠地跟着,看她走得有些偏也没提醒,想着等她找累了估计就会放弃。不曾想容莺忽然惊呼一声,人就不见了。
猜到容莺是摔倒了,他忍不住皱眉,脚步快些朝她走去,然而并没看到她爬起来的身影。直到听见疼痛的呻|yin声传来,才看见月光下照出的一个大坑,容莺就躺在那里捂着脚踝,疼到脑子发懵。
是猎户用来捕兽的大坑,好在布置得较为简陋,没有在坑里埋下削尖的竹子。
闻人湙叹了口气,有些后悔方才没有阻止她。
“公主还能起身吗?”
——
容莺乖巧趴在闻人湙的后背不敢乱动,害怕自己要是动作太大牵动他的伤口。
闻人湙将娇小的她背在身上,只觉得轻飘飘没什么重量。
走了许久容莺都没有开口说话,闻人湙本来以为是小姑娘困了,却忽然感受到有温热的ye体滴落在后颈,紧接着听到她轻微地抽了下鼻子。
闻人湙脚步一顿,手臂紧了紧,问她:“疼得厉害吗?”
容莺声音闷闷的,强忍住哭腔,“不疼。”
他猜到原因,觉得既好笑又无奈:“我没有怪你。”
容莺更低落了,伏在他身后一声不吭。
闻人湙觉得容莺是小孩子心性,不需人哄等过了这会儿就该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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