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关山难越 上
关山逐渐平静下来,我轻手解开束缚他的绳子,他的手腕上留下几圈红痕。太攀扶他起来,从兜里抽出一根烟点燃递给他。
“谢谢。”关山疲惫地含着烟,嘴唇苍白。
我什么也没说,把外套解下来盖他身上,跟太攀离开。
“喝一杯吗?”
我不想喝酒,只想找个地方坐坐,于是我俩来到镇上唯一的酒馆。
太攀对着吧台的调酒师道:“一杯百利甜加椰nai,一杯威士忌。”
这个点酒吧还很热闹,我们俩坐在二楼廊外,对着凄凉的街景沉默。
酒来了,椰nai百利甜是冰的,很适合在这个夏夜喝。
太攀再一次点燃香烟,夹在手里,任由它燃烧。
“他是你要找的人吗?”
“不是。”
“嗯?”他把胳膊担在藤桌上,侧脸看我,眼睛明亮而带有一丝探究。
酒吧里的卖唱艺人抱着吉他,唱一首当地的歌曲,十分欢快,屋里的人拍桌子应和。我透过绿色的玻璃窗看过去,人人都很快活。
太攀问:“这歌在唱什么?”
“我听过很多人唱,赶集的时候,结婚的时候,任何应该唱歌的时候,老实说我并不知道具体的意思,但知道有几个词大概是’家‘、’爱‘、’我‘。”
酒很甜,几乎尝不出酒Jing味儿,我喝的很快,感觉脸有些微微发热。我看着太攀的侧脸,被玻璃过滤的光照在他脸上,像旧杂志上褪色的模特照片。
“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我有些后悔,不该说起这个话题。
但太攀很狡猾,他抓住了我的未尽之言:“是前男友吗?”
他捕捉我躲闪的眼神,跟他对视的那一刻我无法撒谎,尤其是这样脆弱的时刻。
“他也是个觉醒者……样样都好,我们年少相爱,你敢相信吗?他还带我去私奔。”我轻笑,“我们两个人骑摩托车跨越上千公里,从极北之地到南方,像是——”
我停下,想了想:“两只在错误季节迁徙的候鸟。”
“你是迷途知返的那只?”太攀的烟燃了一半。
“是我甩了他。”
他低头弹了弹烟灰,用极低的声音问:“后悔吗?”
“后悔,”我端起玻璃杯又喝了一口,“早知道这个结果,我应该把他锁在出租屋里天天腻歪在一起,除了吃饭上洗手间就是做爱。”
太攀深深吸了一口烟,如释重负一般吐出。
我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其实也不后悔,相爱的时候我们都全心全意,跟他的爱,除了恋人之间的,还夹杂着一种雏鸟情节的依恋吧,全心全意的信任……分开这几年里,难受的时候想一想还挺美的。”
“你倒是想得开。”
“也不是一直想得开。刚分手那会,抑郁了一年多,我就钻牛角尖呀,凭什么我既没有父母,又失去爱人,还跟最好的朋友造成了深深的隔阂……从小是爷爷把我带大,不是说不幸福,但看到其他小孩子我会有些心虚。我知道我的父亲一直在这块大陆上游荡,没想过刻意寻找,他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想去打扰他自由的人生。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我颓唐地靠着椅背:“爷爷知道,会很伤心吧。”
太攀的酒杯空了。
“情况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明天我们带他去医院看看。实在不行,往东去贝多姆,我有熟人能安排他去疗养所。”
我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子:“谢谢。”
而后把剩下的酒一口喝完。
“走吧,我买单。”我拍了拍燥热的脸。
第二天一早,我头疼欲裂,还没睡醒,卡丽就哐哐敲门。
“宝贝!起来干活了!”
我扶着头答应了一声,对面的床是空的,被子掀开。我实在看不惯不整洁的床,随手给他叠好。
太攀推门进来,端着早饭,nai粉和面包,一些当地的野果子,竟然还有一个稀罕物——蛋挞。
“这里竟然有蛋挞?”
“我做的。”他朝我眨了一下眼。
我干巴巴笑着说谢谢。
我俩在一张小桌子上紧紧巴巴吃完了早饭,蛋挞有点太甜了,我没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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