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朱逸群应了一声。
“我说你这次回来怎么不爱说话了?过一个月半个月落雪了,咱们进山下套子打猎去啊?”
“行。”
他们两个边走边聊,路过村卫生室,嗯,马大丽已经撬锁成功了。
三个人六双眼睛互相对视了一下,朱逸群轻咳了一声,“那个……大……大丽啊,还没吃饭呢?”他假装没看到被绞了个大口子的锁头
“没呢。”马大丽应了一声,很自然地把坏了的锁扔到一边,“钥匙丢了。”
“我听说铁牛牌的锁头挺好用的。”
“是吗?”一通尬聊之后,三个人分道扬镳。
马大丽目送他们俩个离开,开门进了卫生室。
范红英自从开始闹离婚,就不怎么来卫生室了,卫生室到处都是灰,洗手盆都生绣了,药架子上的药几乎全没了,一些空白的药票子零零碎碎地扔在桌上。
马大丽翻了几个抽屉,除了一些破纸之外,几乎是空的,范红英看来是把所有能用的东西全划拉走了。
村卫生室的东西都是公家的,哪样都有帐,现在帐没有了,东西也没有了怎么办?
有村民欠卫生室的钱倒好办,外债呢?毕竟镇卫生院分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啊。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范红英不怕她撬锁,自家老娘又为什么不让她撬锁。
原来锁头钥匙都在范红英那里,缺啥少啥村里只管找她算帐,现在她撬了锁,就是另一回事了。
马大丽气得狠狠一踢凳子。
第5章
刺啦,火柴燃烧起来,马占山点燃了从公社蹭来的洋烟卷抽了起来。
范红英有些局促地坐在炕沿边上,眼神里却颇有些不服气。
她的丈夫范宏广坐在离她约有半米的位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马占海则是坐在马占山的旁边,一副不想跟自己家的两个不争气的小辈为伍的模样。
马占海的媳妇刘淑英借口在外屋地做饭没在屋,眼睛耳朵却不离里屋。
“咳咳!”马占山咳嗽了一声,“今个儿呢我来有两个事儿,一是大丽呢,从卫校毕业了,她当村医和民办教师的手续我也跑下来了,算是件喜事儿,等收完秋咱们自己家人凑一起吃顿饭,乐呵乐呵。”
“嗯,是得乐呵乐呵。”
“三叔你挺能干啊,村医和民办教师都办下来了?”范红英小声说道。
“咱们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个人干活就行,再说了,民办教师一年也就是三十块钱的工资,再加上两亩责任田,村医的工资有三年没发了吧?大丽就是挂个名儿!我跟上面说了,上面要是派下来正式的老师和大夫,大丽立马回家,上面的人都乐了,现在县城里都是初中毕业的接班教初中,哪有什么正经的老师往咱们这儿派啊。”
范红英不吱声儿了。
“宏广媳妇,你也不用不高兴,第二件事跟你有关系,你和宏广的离婚介绍信我开出来了。”马占山把介绍信往桌上一拍。
范红英眼睛一亮,伸手想要拿信。
马占山手扣在介绍信上没有挪开,“你知道我为啥拖着不给你介绍信吗?”
“您是不想让我和宏广离婚。”范红英笑着说道,“三叔,我们俩真是假离婚,等我调回县城立刻复婚。”
“呵呵。”马占山笑了一声,“我知道县城好,县城多好啊,有电,有自来水,晚上灯一点比白天还亮,想使水了水龙头一拧就来水,你们这些知识青年,无论是从大城市来的,还是从县城来的,想要回城我一个都没拦过,可是红英啊,我为啥拦着你呢?不是因为你是我侄媳妇,我怕你走了我侄娶不上媳妇,不至于!我跟你说,不至于,我们老马家的爷们,不至于说不上媳妇。”
马占山一边说一边摆手,范红英脸上的笑渐渐凝固了,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马占山没理会她那眼神儿,“你啊,你不知道,我跟你爸那也是认识多少年了,你们老范家是咋回事儿,我比你清楚,就为了你爸,我得为你多考虑考虑,你知道现在城里啥形势了吗?多少个回城的知识青年搁家呆着待业呢,你呢?你能呆住吗?你两嫂子哪个能容你?你搁村里当村医,一年别的不说,外捞不少吧?这些年你也练出来了,十里八乡的人生孩子都找你吧?哪家不给个五块六块的红包啊?最损地也得给你点鸡蛋吧,你一年不少挣吧?”
“三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就是想回城。”
“行,既然你想要回城,那咱们得交接,我去公社的时候去了趟卫生院,把你从那里取货的单子倒找出来了,我不管你手里有多少药,总归你得把帐给平了。”
范红英笑了笑,“三叔,药啥的不都搁卫生室呢吗?”
马占山把介绍信收回去了,“孩儿啊,你三叔大小不济也干了这么多年生产队长了,啥人没见过?啥事儿没经历过?就你还敢跟我玩这一套?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咱们明个儿就查帐,公是公私是私,不能因为你是我侄媳妇我就网开一面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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