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玦心神不稳之下,一时悲怒交加,眼中亦是一片通红,喝道:“连毒都解不了,朕养你们何用?!”
宁晚心不知想到了什么,强自镇定下来,问道:“如若能知晓此毒缘何,大人可能解毒?”
“七分把握,三分天意。”沈太医并不敢托大,实事求是道。
咸福按住暴怒的帝王:“陛下息怒,为今之计,当速速提审祁容,早一时,大人便多一分……”后面的话纵是一向沉稳的咸福也说不出口,难过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和咸庆都是自小跟着魏澜,魏澜之于他二人教导照料,是师父,更胜父兄。
让他们去安排祁容那边,祁玦没甚不放心。
宁晚心作主暂时安置了几位太医在偏院休息,然后一个人走进寝房。
床榻的帷帐半掩,遮不住尚在昏睡的魏澜身形。
宁晚心挑开一点轻薄的帷幔,在魏澜身边坐下,看他略显苍白的脸色。
印象里的魏澜很少有这种脆弱得只能让人照顾的时候。饶是被疯癫时的苏瑾用金剪在身上开了个洞,他都能在换药之前面不改色把宁晚心撵出去睡台阶,被发现端倪时非但不心虚还能倒打一耙。
盖住他身体的被衾上,团花的缎面有一团深色的污渍,是前日宁晚心趁魏澜不在,窝在床上吃卤鸭掌的时候蹭上的,尚未来得及换。结果当然是让魏大人好一顿好一顿收拾,没收了她藏了很久的糖瓜子。
又让人给她备了新炒的糖栗子。
宁晚心想起这些,唇角翘着,握上魏澜的手。
她把自己的脸贴到魏澜的掌心,喃喃低语:“我之前说……跟你烂在一起不是在逗你笑,我认真的……”
“岭南的见血封喉我还没找到,别的药或许没有这么好的效果,拖得时间久了,应该会很疼吧……你一定不忍心看我痛苦是不是?”
“……你快好起来吧,阿澜。”
断掉一截尾指的手同修长的手指交缠在一处,宁晚心心疼得都快碎了。
……
“刺杀陛下的人是祁容的心腹没错,可他是真的不知晓用毒一事。”咸福的脸色非常难看。
祁玦也铁青着一张脸,那个刺客一击不成,直接在众人面前自戕,于是当下唯一能救魏澜的线就这么断在这里。
“我去审。”祁玦再坐不住,拂袖就往院外走。
“陛下稍等。”
众人一怔,回首看去,见宁晚心从房中出来,轻手轻脚地阖上房门。
“郡主,师父他……”咸福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宁晚心眼睛还是红得厉害,神色却说得上柔和,她很轻柔地道:“他睡着还没醒,我们小声说话,别吵到他。”
众人默然,咸庆瞧她那副模样,估计师父真有个什么,怕是她也好不了。
宁晚心走到祁玦跟前:“请陛下仔细回想,您登基以来,与秦王相关,跟朝廷关系不睦,能知晓沧州这件事,或是指向这些的线索。”
“我们对朝廷的事情知之不深,这件事只有陛下能做到。”
祁玦看着宁晚心的眼睛,终于冷静下来,长舒一口气:“有时候我觉得,你跟阿澜其实很像。”
不待旁人细想他这句话,祁玦便闭目沉思起来。
突地,他回想起一本莫名其妙的折子,过后查过此人底细,并无不妥,可如今想来,这个人出身冀州,沧冀想邻,莫非当时那封折子实则在暗示什么……
他将此事告知宁晚心,将离休送来的一卷记录直接递给她看,并补充道:“当初他上了封皇陵有异合该修缮的折子,阿澜让我查这个常俟的底细。”
祁玦细致,让人送来的除了常俟的官籍,还调来皇陵的人事记录。
宁晚心翻到一页,目光定在一个名字上,用手指点了点。
“阿澜可有看过这卷记录?”
“并未。”祁玦道:“那会儿诸事繁杂,此事不算重要,并未太放在心上。可有甚不妥之处?”
宁晚心点头,“麻烦陛下派人去皇陵提个人吧。事出突然,来不及过大理寺,直接带人到慎刑司。事后朝堂上如有异议,尽数推到我一人身上即可。”
祁玦只道:“提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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