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非常死板地要求四师兄按照“铁杵磨成针”所列明的规则,一点不错地受罚。
也就是说,程雁书要以他这具屡受重创、残弱不已的身躯,入南极泉中,在泉心凸起的石头上把铁杵研磨成针。
能想出这种刑罚的人简直是天才。
程雁书试图和两位小师弟讲道理,但不管是说明这几天受过多少次罚、受了多少次伤,小师弟依然和韩知竹一般冷肃,复读机一般反复重复“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执罚中不可徇私枉法”。
这是哪门子法?
这不就是他们四镜山关起门来自娱自乐的玩意吗?
但人在屋檐下这个道理程雁书近来已经体会得淋漓尽致。犯错要受罚,他也并不反感,唯一让他心里不忿的点在于,这错,不是他犯的呀。
这能找谁说理去?程雁书认命地把衣服系紧了一点,用慢动作一点一点的走进了南极泉。
看他终于走进南极泉,两位小师弟也暂时松了一口气,在南极泉边打起坐来。
程雁书扑腾到泉中心,咬着打颤的牙,带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心态,磨起了那根铁杵。
动起来,那寒意多少被中和了一点。机械地磨着铁杵,监督他的小师弟的闲聊也飘进了耳中。
小师弟一八卦:“大师兄平日不管迎来送往,都是交给二师兄应对。所以我说,大师兄今次特意亲自接待,想是为了白大小姐。”
程雁书一怔:薛明光来了,白大小姐也来了?
“我也觉得是。”小师弟二答,“我们大师兄天人之姿,虽然性子冷淡了点但处处均是上乘,和白大小姐绝对地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呀。”
“可不是,简直是绝世佳偶。”小师弟一眉飞色舞起来,“而且铸心堂和四镜山两相联姻简直是超强结合,师尊肯定也乐见其成。”
很好,很好。
大师兄在那边和白大小姐莺歌燕舞、活色生香、飞黄腾达,而他这个立志成为大师兄道侣的四师弟,孤寂地在这里牙关打战、凄凄惨惨、磨铁杵。
这对照组,简直人间真实。
“在人屋檐下,在人屋檐下”。程雁书在心里鞭打着那把他绑过来就扔下不管的“系统”,却也只能化无奈为动力,把郁闷转化成发泄,加快了磨铁杵的动作。
只是磨了已有半个时辰,那铁杵仍是半点也没有被他折服的趋势。
苦着脸,程雁书拿起铁杵靠近眼前,仔细端详检查,企图找出他努力过的痕迹。但别说磨成针了,现实一点说,简直连一丝磨损的痕迹都看不到。
眯着眼对着铁杵无可奈何之际,程雁书身后突然响起了韩知竹的声音:“你这是在干什么?”
第17章
程雁书没回头,只把铁杵举过头顶,一点也没掩饰语气里嘲讽之意:“打算竭尽全力,Jing诚所至,实现把铁杵磨成针的奇迹呀。”
背后的人没有说话,但足音沉稳地从背后转到了程雁书的身侧,最后停在程雁书右侧的泉岸边上。
浑身shi透抖抖索索站在南极泉里的程雁书仰头向右侧方看去。
氤氲水雾中韩知竹冷肃、端方、如高岭之花的气质,真如月下谪仙,飘逸到不真实。
看了程雁书举着的铁杵一瞬,韩知竹摇了摇头:“不得法,如何能成?”
“得法?”程雁书眨眨眼,十分纯真,“怎么得法?跪下来对着它嗑十万八千个响头,成不成?”
韩知竹不理会程雁书的嘲讽,却道:“我做一次,你仔细领悟。”
“等等。”程雁书忽然把高举着的铁杵收回来捂在了怀里,“大师兄,你不是应该没有空吗?”
“没有空?”韩知竹看着他,“日课已毕,何出此言?”
程雁书的话语里有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情绪:“这个时候,你不是正该陪着贵客吗?”
“什么贵客?”
“贵客,当然是……白大小姐啊。”
“这是你二师兄的事情,我们不需干涉。”韩知竹道,“白大小姐和薛少掌门,临风自有安排。”
他轻咳一声,示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即右手抬起,向着程雁书微微一扬:“仔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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