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夙周身裹着黑绸布,叫人看不得她里边穿的什么,可也是玄色的?
容离气息忽急,越发好奇华夙究竟是什么来历。
“你见过那青衫鬼了。”华夙忽地开口。
容离颔首,眸光略微一动:“许是见过的,她持了一幅画卷,问吊在树上的鬼物有未见过画上之鬼,吊死鬼答不出,她便……将其吞了。”
“画上是我。”华夙说得甚是平静,“你若同我为伍,势必要与他们为敌,怕了么。”
容离怔了一瞬,看向掩在铜镜里的床榻,她那杆竹笔还搁在枕下呢。
“莫怕。”华夙忽地弯下腰,遮在脸上的绸布略微往下一滑,殷红的唇随即露了出来。她那下颌近乎要抵到容离肩上时蓦地一顿,冰冷的手从袖口里伸了出来,“你有的东西,是他们求而不得的。”
容离捏着香粉盒的手被轻拍了两下,华夙收手时候,指腹在其手背上一抹而过。
华夙直起身,将蒙在面上的绸布往上提了提,“我不单能教你如何驭使剥皮鬼,还能教你如何应付别的鬼物。”
容离看了她好一阵,好似在琢磨此话可不可信,她眼眸一弯,气息弱弱地道:“御鬼能作恶么。”
“何种恶?”华夙一双眼微微眯起,审视般道:“饲鬼本就是背天而行,你已养了这剥皮鬼,还想如何作恶?”
“取他人性命。”容离双目一弯,眼中哪有半分杀意,眸光盈盈润润。
华夙平静无波的眼里露出了点儿不易察觉的诧异,很快又收敛了回去,“自然可以。”
“我不过是说笑,我若将旁人害死,日后一起做了鬼,Yin间碰面得有多窘迫。”容离慢着声说。
她又往脸上抹了点儿香粉,“竹笔是一个和尚给我的,那和尚又是什么来头?”
“和尚?”华夙嗤了一声,不像在笑,但显然分外不屑,“不过是只裹了和尚皮的鬼。”
容离一愣,她早觉得那和尚不大对劲,可没想到亦不是凡人。
“他盗走了我法器,因此也遭了杀身之祸,故而才想将此笔弃下。”华夙眸光平静,明明眉目锐利稠艳,姿态却收敛克制,高深莫测,像极峭壁上暗自生长的花,叫人瞧不清她的真面目。
“姑娘,药温好了。”白柳端着药走进来,许是走得急,碗沿沾了不少药汁。
容离转头道:“拿来吧。”
白柳不大敢抬头,将药碗端去时,闷声道:“姑娘小心烫。”
容离接了过去,摆手说:“你出去守着,这屋子怕是不干净,莫在这久待。”
白柳暗暗轻吁了一口气,躬了身匆匆往外走。
门嘎吱一声合上,屋外静悄悄,只有狂风在呼噪。
容离朝那剥皮鬼看了一眼,试图印证一番,将手里的碗递了出去,压低了声音道:“替我将这药倒进花盆里。”
那一动不动的剥皮鬼果真迈开了步子,慢腾腾地走了过来,接走了这温热的汤碗。
剥皮鬼端着碗朝屏风一侧的花盆走去,碗一倾,汤药哗啦一声全倒了出来,连一滴也不剩。
“好用么。”华夙抬起手,朝容离侧颊上轻抹了一下。
容离浑身僵着,她可未忘此鬼昨夜含了她指头一事,这般亲昵,当真、当真……
不合适。
华夙捻了捻指腹,平静道:“香粉未抹匀。”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12章
屋外的风呼啦一声涌进屋里,容离垂在肩上的头发飞扬如墨,华夙收手时无意扯到了她的发梢,根根发丝往素白的手指上一绕,莫名旖旎。
容离的头发被扯了个正着,发根一阵酥麻,半个身就的气血直往脖颈上涌。她猛地站起身,袖口却扫着了桌上的胭脂盒。
胭脂盒轱辘声滚下桌,还未摔及地面,就被一阵风托了起来,慢腾腾回到了桌上。
这是……华夙的术法。
华夙跟无事鬼一样收回手,神色闲然自得,“小心些。”
容离退了几步,朝床榻走去,把藏在枕下的竹笔拿了出来,小心收进了袖袋里。
片刻,小芙端着粥从屋外进来,讶异问道:“姑娘,你怎一个人在屋里,要是、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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