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前便知道这院子里有鬼了。”华夙道:“你是前些天才搬去了兰院,总归不是搬过去后忽然便长了双Yin阳眼。”
容离微微颔首,素白的额上冒出汗来。
“寻常鬼物这般怕我,你作何感想。”华夙目不转睛地看她,在她而耳畔问。
“你并非寻常鬼物。”容离弱着声开口,袖口下掩着的手微微发颤,已有些握不住那杆竹笔了。
华夙松开了她的肩,转而朝她的袖口捏去,隔着袖子握住了她的腕骨,令她的手抬了起来。
容离手里尚还握着那杆竹笔,华夙仍是不碰竹笔,只是就着她的手打量。
“此笔原是鬼城苍冥尊的。”华夙接着又道:“但你定不知苍冥尊是个什么东西。”
容离一介凡人,连鬼城都未听说过,又怎知苍冥尊是谁。她吃力地摇了一下头,双眸泛着红,浑身虚脱乏力,似是随时要倒。
“那你定知阎王爷是哪位。”华夙淡声道。
谁会不知道阎王爷,阎王爷要取人性命,根本无须等到三更天。
容离眸光微震,不敢猜测此鬼与阎王是何关系。
屋子里,小芙已经翻了个遍,就差没上房揭瓦了,挠着头走了出去,说道:“姑娘,当真没有什么丝帕。”
后颈力道骤松,容离缓缓站直了身,明明寒风萧瑟,她后背竟是汗涔涔的。她眼梢泛红,略微喘了口气,扶着门道:“罢了,许是我记岔了。”
华夙捻了捻手指,在她身边道:“苍冥尊与阎罗二分鬼界,一听命九天,一自立为王,苍冥尊手中这杆笔能以假乱真,Cao纵死物,后来,这笔落入我手。”
容离听得云里雾里,这什么阎罗和九天,竟都像是话本里的一样,但阎王这么厉害,能与其共分鬼界的,定不是省油的灯。
小芙把倚在门边的伞拿了起来,撑开遮至容离的头上。
容离将伞拿了过去,轻声道:“走吧。”
待走到竹院外,她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道:“主屋的门怎么没关上。”
“走得急,忘了。”小芙连忙跑了回去。
容离目不斜视地站着,压低声音道:“那你和苍冥尊,是何关系,你……将其取而代之了?”
若真是这样,岂不……也算得上是鬼王?
华夙把手探出了伞外,掌心里恰好掬了从竹叶间洒落的日光,她拢了一下掌心,收回了手,淡声道:“日后你会知晓。”
这话委实古怪,说得好像她日后非得跟在此鬼身侧一般。
身后,小芙急急跑来,喘着气道:“门关好了,姑娘,咱们还去拱霞桥么。”
“去。”容离颔首。
久不出户的容府大姑娘执着伞踏出了门槛,身后跟着两个护院一个丫头。
容府外经过的百姓瞧了她一眼,俱愣了许久,也不知多久未听人提起过这容家的大姑娘了。
容长亭和京城的大官也有些沾亲带故的,且还是城中首富,若是大姑娘身子康健,门槛定早被说亲的踏破了,可惜大姑娘自小体弱,日日都要吃药,年年皆说活不长了。
容府的下人说,府中常常晾着棺材,那棺材是大姑娘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躺进去了。
当真晦气,这样的姑娘谁敢提亲,娶回去怕是哪天就死在了枕边。
容离才踏出门,外边的人已将话传远了。
茶楼里点戏的纨绔嬉笑着道:“容家千金今儿出府了。”
“哪位千金?”
“还能有哪位,容家就那一个姑娘,其余都是公子。”
“那容家千金不是连路都走不得了,怎还能出府?”
“许是病好了一些,听下人说,她今儿穿了鹅黄色裙,衣襟和袖口上俱是狐毛,脸白得跟天上的月亮一样,许是无甚Jing神,瞅向别人时浑身一股懒散的劲儿,真想认识认识。”
“你也不怕被容府的人听见!”
“容长亭还能打我不成?”
“容长亭最疼爱这千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布庄刚刚好起来一些,可别把你爹气死了。”
方才说话的纨绔不敢出声了,悻悻往楼下瞧了一眼,指着楼下道:“那……是不是容家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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