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启摇了摇头:“是不同了,但说不出来。”
“有什么说不出来的,明明就是笑着,瞧,就像这天气。原来如同阳光般灿烂真挚,现在仿佛是多云的天气,笑在眼里,却看不到她的心思到底有没有真笑。”罗子娟指了指密布的云。
忽的,她猛然站起,飞身上马,跑出寨子!
“带着斗笠,午后有雨!”程启在后面遥遥大喊。
李醉安静的坐在桌前,摩挲着那个小小的黑色木匣,里面明黄的绸缎里放着两块小小的骨头,天长日久,颜色已经发黄,那日她惊恐的忘了哭泣,死死的抱着着诚毅殿的一根柱子,最后被打晕抬走了。刀子划破皮肤的时候,她醒了,锐利非常,甚至没有感觉到疼,只有那么一丝凉意,然而当人用刀子翘起骨头的时候,那疼痛远超过八年来每个夜晚疼痛的总和,她本能的扬起脖子嘶喊着,闻声而来惊慌失措的贤德王,跌跌撞撞的进来,在她的对视下,一向高傲的父亲第一次撇开了眼睛。她爹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来不是,但有一点很多人都冤枉他了,挖她脊骨的人不是他,无论是因为书生出身,还是血脉亲情,他顶多是牺牲了她,但还不至于亲手杀她,但这份亲情也只能到这。
后来她疼的失去了知觉,朦胧中却把所有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所有的对话记得仔仔细细,有小堂弟尖叫着以死威胁他母后,有母亲咚咚咚的敲鼓,以鱼死网破昭告天下这秘密为条件讨得了皇室的圣物,那两块可以活死人rou白骨的黄金月石被放进了她的背里。但所有所有中,那个始终带着嘲讽的戏谑调调的声音,刻骨铭心,他说:“太后,看,就是这两块了,拿给医官试炼吧。”“不行吗?要不再挖几块,再试试?”“怎么?贤德王慈父心肠不敢看了?幸好是我Cao刀。”“唉,事已至此,皇族的事儿臣就不掺和了,陆步秋告退!”
陆步秋,这个名字腾地一下惊醒了闭眼回忆的李醉,陆步秋,世袭的伯爵,开国第一功臣陆行知的后代,Jing极卫的督主,你到底想要什么。
“郡主在休息吗?泽泻求见。”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李醉忙起身开门:“快请进。”
两人对坐,李醉为她斟了茶,泽泻谢过,给李醉把了脉,中正平和,恢复的很好,既然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那么无论如何,珈蓝郡主得好好活着。
“郡主恢复的很好,再过三天就可以恢复如初了,肩上的箭伤也没有留下病根,您放心。”泽泻放下了李醉的手腕。
李醉顿了一下:“那现在,可以告诉我孟回到底怎么了吗?”
泽泻眸光一闪,堪堪躲过了李醉的目光:“堂主很好,她离开太久,教务积压太多,既然已经夺回您的血rou,便着我先行送回来,她,她还有很多事儿做。”
李醉笑了:“泽泻,咱们也算相处了几个月,若是茯苓在这,断不会把谎话编得这么生硬。”
泽泻沉默了,她本就不擅长言辞,更何况这,这也没法编啊,再过几日,消息就传过来了,到时候……唉!
见她终是不肯据实说,李醉也不勉强,只问:“她身体是否康健?”
泽泻一愣,这个不算秘密吧,“很好,您放心。”
李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只要活着,好好活着,无论多少艰难,我们终会相逢,我的崔姐姐。
砰的一声,屋门被大力推开,两人俱是一愣,来人正是罗子娟,她一步跨到桌前,抄起茶壶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到水尽,满嘴茶叶。抹了嘴,一手拍在桌上,质问泽泻:“孟回怎么回事儿!她订婚嫁人了?”
啪啦一声,李醉手里的茶杯掉落地上,摔得粉碎。
◎作者有话说:
今天,我又老了一岁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补一句生日快乐!
-完-
第 40 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醉变得异常正常,没错,就是异常的正常,甚至改掉了早起就喝酒的习惯。在寨子里,大家已经习惯了围坐在一起吃饭,赢兰就坐在李醉右手边,看着她气势汹汹的和程启抢夺盘子里最后一截腌黄瓜,言笑晏晏的应对来探望她脊骨缺损之伤的舅母,罗子娟吵闹着:“九月深秋,深秋啊,我们儋州河里的螃蟹个个膏满黄肥,李醉,你往常吃的贡品再好也没有河里刚打出来的新鲜,走走走,跟我回去吃遍儋州!”
“好,不止吃蟹,还有紫苏酒,金盏瓜又甜又糯,也是熟透了。”李醉吃着碗里的,似乎思绪真的已经直奔儋州而去。罗子娟一手拍在她的左肩上:“这就对了嘛,畅意江湖,诗酒人生,都抵不过滋味二字。”
是啊,江南的原兰酒露,陈酿了小半年,滋味儿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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