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签?”肖准微微扬了扬眉,“求了何签?”
肖南回一怔,随即脸上有些发烫起来:“就......随意求了个签。”
肖准打量着肖南回,脸上带了笑意:“随意求的签,还能让你忘了平安符的事?莫不是问的姻缘?”
肖南回觉得好似当胸被人射了一箭,心跳都漏了几拍。
夜色下的肖准轮廓都柔和了不少,像是在模糊掉他们之间那道跨不过去的界限。
她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我问的是关于义父的事。”
肖准脸上的笑停住,眼中再次笼罩上那层疲惫,肖南回也泄了气般再次低下头去。
气氛一时尴尬,而最近这样的尴尬在他俩之间愈发多了。
肖南回的心又跳了起来,生怕肖准再开口说些自己害怕听到的话,连忙将当下这话头岔开去:“皇帝找义父可是和秘玺之事有关?”
这话倒是解了尴尬,却也把肖准惊了一惊:“你是如何知道的?”复而想到什么,眉间轻蹙,“可是姚易又同你说了什么?他倒是个不怕死的,你可不要跟着做了糊涂事。”
肖南回知道肖准向来不喜欢自己往姚易那里跑,大抵是因为姚易的身份,终究还是在那烟花之地讨营生的人。
“没有,他不愿说,是我一定要问的。”停顿片刻,才又说道,“他也没说那么详细,只提到晚城瞿氏,我听闻事出霍州,便猜测是和秘玺有关。”
肖准神色有些复杂,似乎在斟酌如何说与她:“南回,我不想你过多参与此事。”
肖南回没吭声,心里是“不答应”三个字。
从前年开始,肖准就忙得脚不点地。先是丘西水患需要人马筑堤,随后又是冢山剿匪,而后便是屯兵曲州。她随军帮衬,但也常常会有数月见不到面的情况。
这皇帝不知在想什么,把他一个骠骑将军当杂役驱使,明知肖准心系碧疆之乱,却从来闭口不提收复之事。
“南回。”
肖准轻声唤她,她赶忙抬起头:“知道了义父,听闻月前纪州岭西藩王有异动,或许对我们而言是个机会,义父可趁机向圣上提议。”
碧疆就在纪州西南,藩王有异的背后怕是有人别有用心。
“嗯。”肖准只应了一声,没再多说,或许已经提过,但上面那位无动于衷罢。
肖南回眼里的光闪了闪,随即平息下来,她看着肖准因为忧虑而在眉间刻下的皱,脸上露出一个笑。
“不论如何,南回都愿助义父一臂之力。”
肖准眉眼缓和下来,神情也柔软许多,斟酌片刻开口道:“今些年不甚太平,若有战事或许又要耗得一年半载,待到明年你便二十有一,若是有合适的人家......”
肖南回脸色变了变,连忙开口:“军中事务繁忙,我还想多帮义父几年。”
肖准颇无奈:“前年、去年你便这么说,难不成要到我这个年纪,成天仍和将士军卒在一起?”
不是啊......肖南回默然。
我想和你在一起。
“将士军卒没什么不好,强过那些搅弄风云的术士大夫。义父若是一定要选,便在军中选一个人吧。南回一切听从安排。”
肖准细细打量肖南回的脸色:“当真?”
肖南回轻轻点头:“当真。”
肖南回的心思一点也不难拿捏,几分真几分假都摆在脸上。
肖准又不眼盲,当然看得见,但当下也只能敷衍。
天空中积聚多时的乌云此时翻涌起来,一阵闷雷声传来,眼看便要落雨。
“此事我会留心。圣上催促我将曲州新的布阵图呈上,我......”
肖南回心里把那劳什子皇帝又鞭笞唾骂一番,笑中滴着血:“义父快去忙吧,布阵图岂非一日可成?做不完便明天再做,切莫贪黑。”
肖南回说罢,行过礼后退下。
将将快出小院的门时,肖准唤了一声。
“南回。”
肖南回转身,感觉到雨滴落在脸上。
肖准的脸在未点灯的院落中如一团黑漆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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